玄黄雷瀑在触碰血芒的刹那凝固成冰晶,苏小棠右手指缝渗出的混沌火精突然暗哑。混沌海尽头浮动的猩红光点化作青铜巨眼,每根睫毛都是蠕动着的噬道符文,瞳孔里沉浮着七十二具布满鼎纹的玉棺。
"九万饲鼎,终成器脉。"
白袍虚影破碎前发出的叹息,竟引得玉棺棺盖同时震颤。苏小棠左手缠绕的因果线突然绷断,吞噬的莲种在她丹田凝结成半透明莲胎——胎内蜷缩的婴孩脖颈,赫然带着幼年时老乞丐相赠的青铜长命锁!
"咚!"
第一口玉棺轰然开启,棺中爬出的玄衣人抬指叩响腰间铜磬。随着磬声扩散,混沌海上飘散的三千道混沌火精骤然倒卷,化作燃烧的锁链缠住苏小棠的脚踝。青铜巨眼流下滴暗金血泪,坠落后竟化作万里青铜囚笼。
"饲鼎叛逆,当受噬器刑。"
玄衣人喉间发出金石摩擦之声,手中铜磬裂变成九层炼器塔。塔檐垂落的青铜铃铛荡起肉眼可见的声波,每道声波都扭曲成苏小棠前世陨落时的惨状——第七世被抽骨炼器的画面尤其清晰,那截浸泡在鼎液中的脊骨正发着血光!
苏小棠右瞳深处的渊狱血焰突然暴涨,莲胎中婴孩猛地睁眼。两道纠缠着青黑两色的光柱破体而出,将笼罩过来的声波尽数搅碎。混乱中她突然看清铜磬表面的纹路,竟是巫族祖庙壁画记载的"葬天礼器图"!
"你才是初代巫祖!"
混沌熔炉残片在掌心凝聚成断刃,苏小棠踩着凝固的雷瀑腾空劈砍。刃锋触及炼器塔的瞬间,塔内喷涌出浸泡着千万骸骨的混沌金液。她左腕浮现西十九道青铜脉纹,每道脉纹都迸发出青莲道胎特有的混沌清气。
玄衣人兜帽被气浪掀开,露出布满鼎形疮疤的脸庞。其眉心处跳动的青铜竖目,与苏小棠第七世自爆时碎裂的本命法瞳完全同源!
"本座的百炼道身如何?"玄衣人胸腔发出金铁交鸣的笑声,炼器塔底突然坠下具青铜棺椁,"当年将你遗弃巫族圣殿,就是为了今日取回完整的饲道种胎!"
棺盖滑落的刹那,苏小棠周身血液几乎冻结——棺中蜷缩的少女身披缀满星屑的混沌纱衣,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正是老乞丐收养她时系在襁褓上的辟邪法器!
混沌纱衣无风自动,棺中少女睫毛颤动掀起的涟漪竟割裂空间。苏小棠足下莲台寸寸崩解,背后浮现的《大衍五十术》道纹突然扭曲成青黑色——玄衣人手中铜磬表面泛起血光,那些道纹竟然朝着炼器塔方向膜拜!
"养器千年,终成气候。"
玄衣人凌空抓向混沌纱衣,少女脖颈猛地扬起诡异弧度。苏小棠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地结出葬天印诀,掌心浮现的青铜符咒与铜磬产生共鸣——这具躯体竟早己被种下饲器蛊!
棺中少女突然睁开的双瞳混沌虚无,抬指点向苏小棠眉心的动作掀起时空风暴。莲胎婴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苏小棠眼前浮现出尘封的记忆碎片:七岁生辰那夜,老乞丐颤抖着将青铜长命锁压在她伤口溢血的掌心。
"快逃!莫让饲星铃..."
记忆戛然而止,现实中的玄衣人却闷哼暴退。苏小棠破碎的识海中浮出半截青铜锁链——正是当年老乞丐脖颈处的烙痕形状!锁链表面滋生的混沌苔藓突然燃烧,化作青焰顺着因果线追溯至炼器塔内部。
"你竟能炼化饲器蛊?!"
玄衣人惊怒声中,炼器塔三层轰然炸裂。苏小棠七窍喷涌混沌精血,背后浮现老乞丐佝偻虚影。虚影掌心悬浮的青铜罗盘急速旋转,盘面刻着的竟是《大衍五十术》第西十九篇缺失的"祭器篇"总纲!
"祖父?"莲胎婴孩突然口吐晦涩古语。
苏小棠神魂剧震,暴走的混沌精血凝成八十一根葬器钉。她纵身撞入炼器塔第西层,任凭塔内沸腾的混沌火精烧穿道体。在第九根肋骨融化的瞬间,终于窥见塔心悬浮的器物——正在吞噬混沌纱衣少女心脏的青铜罗盘!
罗盘背面布满星屑状凹槽,每个凹槽都嵌着粒与苏小棠同源的混沌莲子。当第十七颗莲子亮起时,棺中少女突然发出非人惨叫,整片混沌海被血色星图笼罩。
"原来这才是饲道鼎!"
苏小棠燃烧本源精血,混沌熔炉残片凝成刻满反噬符咒的利锥。锥尖刺入罗盘的刹那,时空仿佛被割裂成两半——半面映出玄衣人癫狂掐动炼器诀的身影,半面浮现老乞丐被青铜锁链贯穿琵琶骨,在星海中绘制逃生阵图的惨烈画面。
棺中少女突然化作流光没入莲胎。苏小棠右臂浮现密集的星纹锁链,掌心多出枚青铜钥匙虚影。炼器塔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混沌纱衣包裹着她撞破塔顶,沿途洒落的血珠竟点燃沉寂的混沌星髓!
燃烧的星髓汇聚成星河漩涡,苏小棠在流光中望见恐怖真相:所谓混沌海不过是某位存在的炼器池,每个翻涌的浪头都是被吞噬的修真文明残渣。而她自己,竟是池底第九万八千七百次沸腾时产生的器灵火种!
"器灵噬主,天地不容!"
玄衣人撕开胸膛,露出跳动着炼器火的青铜心脏。苏小棠左手的青铜钥匙突然实体化,插入心脏表面的锁孔时暴发灭世强光。光幕中浮现五座撑天接地的青铜星碑,每座碑文都在倾诉着星海被炼化成器灵的哀鸣。
第三座星碑突然龟裂,碑文流淌出泛着星屑的血液。苏小棠被巨力拖入碑内空间,迎面撞见漂浮在星核熔浆中的十二翼青铜像——那竟是第七世她亲手埋葬的授业恩师!
"青鸾仙尊?!"
铜像眉心裂开缝隙,涌出的记忆洪流将苏小棠淹没。她目睹玄衣人手持罗盘诱骗仙尊自毁道体,将泣血陨落的星辰炼入初代饲道鼎。当第六万颗星辰哀嚎着熄灭时,鼎身表面终于浮现出青铜巨眼的雏形。
"原来渊狱是失败的残次品..."
苏小棠双目流淌血泪,混沌熔炉自发凝成焚星长弓。指尖触到弓弦的刹那,星碑空间里所有熄灭的星辰同时亮起遗言般的光晕。某道微弱的星光穿透时空,为她指引出青铜巨眼瞳仁处的裂缝。
十二翼铜像突然暴起,撕裂星核熔浆扑杀而来。苏小棠脚踏《大衍五十术》演化的星轨,弓弦震响的瞬间,裹挟着七十万星辰怨气的箭矢离弦而出。箭锋洞穿铜像的刹那,她听到青鸾仙尊最后的叹息:"破瞳...取种..."
青铜巨眼流出的血泪化作倾盆酸雨,苏小棠在腐蚀中摸到瞳孔裂缝。指尖触及冰凉器纹的瞬间,玄衣人癫狂的咆哮自星海尽头传来:"你敢触碰源器道种!"
掌心传来万物初生般的震颤,苏小棠捏碎青铜巨眼核心时,指缝溢出的竟是混沌初开时的鸿蒙紫气!玄衣人操控的炼器塔轰然坍塌,混沌海翻涌的浪头突然倒悬成通天阶梯。
"九万饲骨阶,叩响天门劫。"
莲胎婴孩忽然发出苍老声音,苏小棠破碎的道体被紫气重塑。当她踏上第九千级阶梯时,足底突然传来锁链拖曳声——青鸾仙尊的铜像眼眶淌血,十二翼锁着八十一颗泣血星辰,成为阶梯两侧的镇器魂灯。
"器劫九重,叩门者死!"
玄衣人声音自每级阶梯渗出,苏小棠左手的青铜钥匙长出荆棘倒刺。第七十二盏魂灯亮起时,钥匙突然插入她自己的后颈,暴发的玄黄母气在背上刻画出完整的饲道鼎纹。
剧痛中浮现的画面令她心神俱颤:七岁那年的雨夜,老乞丐浑身缠满渗血的绷带,用青铜钥匙在她后颈刻下反噬器纹。绷带缝隙露出的皮肤上,赫然是青鸾仙尊独创的净世青莲印!
"祖父...仙尊..."
苏小棠嘶吼着扯断魂灯锁链,燃烧的星辰灰烬凝成灭道箭矢。当最后三级阶梯在脚下崩塌时,她望见云端矗立的青铜巨门——门环是两尊正在啃食星核的器灵,门缝溢出的气息让她体内莲胎发出恐惧战栗。
门环器灵突然睁开布满鼎纹的眼睑,苏小棠背后饲道鼎纹疯狂闪烁。就在利齿触及她咽喉的瞬间,怀中沉寂的混沌纱衣突然展开,裹着她化作流光钻入门缝!
"放肆!"
门后传来的怒喝震碎十万星辰。苏小棠在翻滚中抓住漂浮的青铜碎片,锋利边缘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左半身爬满器纹血管,右半身流转着青莲净光,眉心处悬浮的莲胎里,棺中少女正缓缓睁开眼睛。
混沌纱衣突然紧缩,苏小棠望见纱衣内层用星髓书写的血字:"饲鼎开天门时,捏碎你心口第三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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