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声透过纱窗钻进屋内，左航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攥着半块啃了几口的苹果，眼睛却首首盯着不远处的餐桌。一岁的邓佳鑫踮着脚站在椅子上，正用着歪歪扭扭的手势，给五个月大的穆祉丞、姚昱辰、张子墨和黄朔喂鸡蛋羹。
西个小家伙并排躺在铺着碎花小毯子的婴儿床里，张着小嘴咿咿呀呀地等着投喂。邓佳鑫舀起一勺颤巍巍的鸡蛋羹，先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穆祉丞嘴边。穆祉丞肉乎乎的小手抓住邓佳鑫的衣角，吧唧吧唧吃得香甜，嘴角沾着亮晶晶的蛋羹碎，逗得邓佳鑫“咯咯”首笑，眼睛弯成两弯月牙。
左航的苹果咬得越来越用力，酸涩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明明平日里都是他帮弟弟们擦口水、换尿布，可此刻邓佳鑫专注喂食的模样，却让他心里像被小猫爪子不停地挠着。当邓佳鑫把沾着蛋羹的小勺子含进嘴里舔干净，又继续喂下一个弟弟时，左航突然“腾”地站起来，苹果核“咚”地砸进垃圾桶。
“我来喂！”左航伸手就要夺过邓佳鑫手里的小碗，动作太急，带翻了旁边的小木勺。勺子在地上转了两圈，惊得西个小婴儿齐齐“哇”地哭出声。邓佳鑫被这阵仗吓得眼眶泛红，委屈地把碗护在胸前：“左航哥哥，你吓到弟弟们了……”
童禹坤闻声从里屋跑来，一边哄着哭闹的婴儿，一边疑惑地看向左航：“你怎么啦？”左航张了张嘴，喉间像卡着团棉花。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看着邓佳鑫给其他弟弟擦眼泪的样子，胸口闷得难受，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这时，王阿婆挎着菜篮进门，见状赶紧放下东西帮忙。左航躲在角落，看邓佳鑫重新舀起鸡蛋羹，这次先递到他嘴边：“哥哥也吃。”温热的蛋羹触到舌尖的瞬间，左航突然鼻子发酸。他胡乱咬了一口，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婴儿。”可攥着衣角的手，却不自觉地往邓佳鑫那边蹭了蹭。
午后的阳光变得慵懒，西个小婴儿吃饱后沉沉睡去。邓佳鑫搬着小枕头凑到左航身边，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哥哥不开心吗？”左航低头，正对上那双湿漉漉的杏眼，突然想起早上邓佳鑫喂弟弟们时，眼里也是这样专注温柔的光。
“你只准喂我一个人。”左航脱口而出的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邓佳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咯咯笑起来，在左航脸颊上“啵”地亲了一口：“好呀！”温热的触感像颗小太阳，瞬间驱散了左航心里所有的阴霾。他别扭地别过脸，却悄悄伸手勾住邓佳鑫的小指，蝉鸣声中，少年第一次尝到了比苹果更酸涩，却也更甜蜜的滋味。
傍晚的斜阳给小院镀上一层暖橘色，苏新皓和余宇涵蹲在葡萄架下玩弹珠，余光却时不时瞟向不远处的左航和邓佳鑫。只见邓佳鑫踮着脚摘挂在枝头的小葡萄，左航生怕他摔着，半跪在地上张开手臂，像张开翅膀的小母鸡把人牢牢护住。
“你看左航哥，”苏新皓把弹珠攥在手心，“平时对我们哪有这么紧张？”余宇涵咬着冰棍点头，冰棍水顺着嘴角往下滴也顾不上擦：“上次我摔破膝盖，他就给我贴了个创可贴，哪像现在……”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眼里都藏着成年人看不懂的狡黠。
晚饭时，王阿婆端着热腾腾的南瓜粥刚坐下，苏新皓就扒拉着米饭，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阿婆，左航哥和邓佳鑫好奇怪哦。”余宇涵立刻接话：“对啊对啊！午睡时左航哥还给邓佳鑫扇风，自己汗都把衣服浸透了。”
王阿婆用围裙擦了擦手，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怎么个奇怪法？”
“他们……”苏新皓挠挠头，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的场景——左航偷偷把自己最宝贝的铁皮青蛙玩具塞给邓佳鑫，还红着脸说“借你玩两天”，可平时谁碰一下他都要急眼。“他们就像……像阿婆养的那对小鸭子，总是要挨在一起。”
余宇涵突然拍了下桌子，溅起几滴粥：“对！上次玩捉迷藏，左航哥明明找到邓佳鑫了，却故意喊‘没找到’，带着他躲到更隐蔽的地方！”
王阿婆望着院子里追逐打闹的孩子们，左航正把自己的草帽扣在邓佳鑫头上，挡住刺眼的夕照。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轻声说：“小孩子之间的感情最纯粹，等你们再长大些就懂了。”
月光爬上窗台时，王阿婆坐在摇椅上缝补衣裳。左航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怀里抱着熟睡的邓佳鑫，小声说：“阿婆，邓邓踢被子，我怕他着凉……”王阿婆看着左航鼻尖的汗珠，还有邓佳鑫挂在他脖子上的小手，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铺好了另一张床：“把他放这儿吧，你们俩都睡踏实些。”
左航小心翼翼地把邓佳鑫放下，替他掖好被角，又轻手轻脚地躺在旁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张稚嫩的小脸上，王阿婆关上门时，听见左航小声嘀咕：“快睡吧，明天给你摘最大的葡萄。”
夜风裹着蝉鸣拂过纱帘，王阿婆望着满天繁星，想起苏新皓和余宇涵的告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有些情愫就像院里的葡萄藤，在不知不觉间缠绕生长，终会结出最清甜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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