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崩塌的轰鸣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苏瑶只觉得身体像被裹在温水袋里，暖洋洋的不疼了。她费力地睁开眼，先看到的是胤禛的下巴，胡茬刚冒头，扎得她额头有点痒。
“醒了？”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感觉怎么样？舌头没被冻掉吧？”
苏瑶刚想怼他，就被他捏着下巴转了个圈，像检查牲口似的。她拍开他的手，脸颊却蹭到他胸前的伤口绷带，那点药味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奇异地让人安心。“你才掉舌头呢，”她摸了摸他的胳膊，绷带己经换过了，血迹淡了点，“还疼不疼？”
“不疼，”胤禛笑了，把她往怀里塞了塞，“刚发现这冰洞底下还有个暖穴，跟个天然炕似的，倒省了找客栈的力气。”
苏瑶这才发现他们待在个半塌的石洞里，头顶是坍塌的冰层，却漏着点天光，照得洞里暖融融的。地上铺着他的外袍，她就窝在他怀里，像只偷暖的猫。
“月魂呢？”她忽然想起正事，手忙脚乱地摸身上。
“在这儿呢。”胤禛从怀里掏出个玉盒，月光石似的光泽从盒缝里漏出来，“刚才乱得慌，先收起来了。倒是你，”他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刚才哭鼻子的样子，可得记下来，以后谁再说我们瑶瑶天不怕地不怕，我就把这段拿出来说道说道。”
“我才没哭！”苏瑶嘴硬，却把脸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刚才的后怕还没散，只有闻着他的味才能踏实，“是沙子迷眼了。”
“对对对，沙子迷眼，”胤禛顺着她的话，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那沙子还挺懂事，专迷漂亮姑娘的眼。”他忽然低笑出声，“你刚才说‘月魂再重要也没你重要’，再说一遍听听？”
苏瑶的脸腾地红了，往他怀里钻得更深：“没说！你听错了！”
“哦？那是我做梦了？”胤禛故意逗她，手指在她腰上挠了挠，“那我梦里的瑶瑶还说要嫁给我，给我生……”
“闭嘴！”苏瑶捂住他的嘴，耳朵红得能滴血，“再胡说我咬你了！”
“来啊，”他偏过头，把脖子凑到她嘴边，喉结轻轻滑动，“咬这儿，方便。”
苏瑶看着他颈侧跳动的脉搏，呼吸有点乱，真就轻轻咬了一下，像小奶猫啃骨头，没敢用力。他却闷哼了一声，声音有点哑，听得她心尖发麻，赶紧松口，却被他按住后脑勺，结结实实地吻住了。
这吻不像在冰洞里那么急，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珍重，温柔得像暖穴里的光。苏瑶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襟，感觉自己像块被晒化的糖，快要融进他怀里。
“咳咳。”
两声干咳把两人惊得分开，苏瑶抬头一看，阿炎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洞口，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笑的。“那个……我啥也没看见，”他头也不回，“就是想问，咱中午吃啥？我包里的肉干被刚才那下震没了。”
苏瑶的脸更红了，把脸埋进胤禛怀里不肯抬头。胤禛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扬声问：“你那儿还有多少水？”
“剩半壶。”
“够了，”胤禛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块没冻硬的桂花糕，“先垫垫，等出去找人家借个锅，我给你俩炖兔子。”
“哪来的兔子？”苏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刚才进暖穴时瞅见的，”胤禛刮了下她的鼻子，“在洞角缩着呢，估计也被刚才那下吓傻了，正好给你补补。”
阿炎一听有肉吃，立刻转过来，眼睛放光：“真的？那我去捡柴！”
“别乱跑，”胤禛叫住他，“这暖穴连着好几个岔洞，别再走丢了。我去捡柴，你在这儿看着瑶瑶和月魂。”他把玉盒交给阿炎，又嘱咐，“拿好了，别给旁人瞅见。”
阿炎拍胸脯：“放心吧西爷，我拿命护着！”
胤禛走后，苏瑶才想起问：“阿澈和周巡抚呢？”
“估计被埋在冰底下了，”阿炎撇撇嘴，“那俩不是好东西，活该。就是可惜了周巡抚那儿子，听说当年是为了救人才没的，不然也不至于让他爹魔怔了。”
苏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她摸着腕间的红绳，上面还沾着点冰渣，却暖得发烫。
没一会儿，胤禛回来了，怀里抱着捆干柴，手里还拎着只灰扑扑的兔子，果然是吓傻了，一动不动。他手脚麻利地处理好，用树枝架着，在火上烤了起来。油脂滴在火上，滋滋作响，香味很快弥漫了整个暖穴。
“你还会这个？”苏瑶看得稀奇。
“当年在塞北，啥不会就得饿死。”胤禛笑着给她递了根烤得金黄的兔腿，“尝尝，没放调料，就抹了点盐，你应该爱吃。”
苏瑶咬了一口，外焦里嫩，带着点烟火气，香得她眯起了眼。她举着兔腿递到他嘴边：“你也吃。”
胤禛咬了一口，目光落在她沾着油的嘴角，伸手替她擦掉，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唇，两人都顿了顿，眼神撞在一起，暖穴里的光仿佛都亮了亮。
阿炎啃着兔排，假装自己是块石头，心里却在嘀咕：得，这俩又开始了，看来以后得随身带副墨镜，省得被闪瞎眼。
吃饱喝足，胤禛靠着石壁闭目养神，苏瑶窝在他怀里数他的睫毛。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下投着淡淡的影，像两把小扇子。
“胤禛，”她戳了戳他的下巴，“你说月魂真能复活人吗？”
“不知道，”他睁开眼，眼里映着篝火，“但我知道，活着的人得好好活。”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比如我们。”
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阿炎猛地站起来：“谁？！”
一个小脑袋探进来，是个穿着兽皮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梳着两个羊角辫，手里举着只野果：“我、我听见有香味……”
苏瑶愣了愣，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小姑娘？
小姑娘看见他们，也不怕生，眨巴着大眼睛：“你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吗？我刚才看见冰洞塌了。”
“你是谁？”胤禛护住苏瑶，眼神警惕。
“我是阿蛮，住在山下面的村子里，”小姑娘把野果递过来，“这个给你们吃，可甜了。我奶奶说，遇到客人要分享。”
苏瑶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里的警惕消了点。胤禛接过野果，闻了闻：“谢谢你啊阿蛮。”
“你们要找月魂吗？”阿蛮忽然问，眼睛亮晶晶的，“奶奶说月魂是我们村的守护神，每年月圆会出来跳舞呢。”
苏瑶和胤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小姑娘竟然知道月魂？
“你知道月魂在哪？”胤禛追问。
阿蛮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但不能告诉外人。奶奶说，月魂认主，只有心诚的人才能见着。”她打量着苏瑶，忽然指着她腕间的红绳，“你有月魂的味道！你是月魂选的人！”
苏瑶下意识地摸向红绳，那上面还沾着月魂的光泽。
阿蛮拍手：“太好了！奶奶说，等月魂选到主人，就让我带她去见月魂的本体！跟我来呀！”
她说着就往外跑，胤禛和苏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犹豫和好奇。
“去吗？”苏瑶问。
胤禛看了看怀里的玉盒，又看了看苏瑶：“去看看。说不定，这就是月魂想告诉我们的。”
他背起苏瑶，阿炎跟在后面，往阿蛮指的方向走去。暖穴外的路渐渐开阔，隐约能看见山脚下有炊烟升起。苏瑶趴在胤禛背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忽然觉得，不管前面有什么，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
只是她没看到，胤禛握着玉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玉盒里的月魂，刚才忽然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而阿蛮蹦蹦跳跳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影子的轮廓，竟和苏瑶腰间的玉佩图腾重合在了一起。
(http://www.220book.com/book/REU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