垓下的夜，被楚歌撕裂心肺。
怀抱爱姬冰冷的身体，项羽的悲嚎如同负伤的龙吟，在残破帅帐中久久回荡。帐外，楚军最后的秩序如同春日融冰般彻底消融，哭喊声、奔逃声如同瘟疫。
突围！
“项王！” 满脸血污的季布撞开帐帘，声音嘶哑又急切，“弟兄们快扛不住了！再不走……”
项羽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如血兽！那悲恸瞬间被绝境中的凶狠取代！“江东子弟……随我——冲——出去！”
他轻轻放下虞姬，用披风将爱侣最后的面容盖上。拔出太阿剑，提起霸王戟，一脚踹开帅案！如同出柙猛虎！
帐外，八百江东子弟（几乎都是项氏同族和江东铁杆），如同点燃生命最后的篝火，迅速集结！每个人都目光决绝，身上带伤，但眼神凶狠依旧！乌骓马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不安地刨着前蹄，低低嘶鸣。
趁着夜色深重，趁着汉军被西起的混乱略微迟滞，趁着那催命楚歌的间隙！
项羽一马当先！太阿剑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冰冷的轨迹！
“开——道——！”
八百铁骑化作一支燃烧生命的血色尖锥！根本不在乎任何方向！向着汉军防线最薄弱处（韩信故意留的东南方向），以踏碎一切的狂暴姿态，狠狠撞去！
汉军：追杀！
“报——！” 汉军帅营，斥候飞奔来报，“楚营大乱！项羽率数百骑……朝东南方向突围而走！”
帅旗下，韩信冰冷的眼中闪过一道嗜血寒光：“东南？哼！果入当中！灌婴将军何在！”
“末将在！” 灌婴一身精甲，抱拳应声，眼中满是嗜血的兴奋（这可是封侯的头功！）。
“率五千最精锐骑兵！追！” 韩信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冰碴，“项羽人头！我要定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蹄声如暴雷骤起！灌婴率领着五千装备精良、马精粮足的汉军铁骑，携带着复仇的意志和对功勋的贪婪，如潮水般追着项羽的背影狂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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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八百骑，如同风中残烛，在黑夜与追兵的缝隙里亡命奔逃。
阴陵迷途：
天色微亮，他们闯入一片地势复杂的丘陵地带（安徽境内）。雾气弥漫，沟壑纵横。
“项王！前方似有三路！” 副将（钟离昧）焦急道。
项羽抬眼西望，白茫茫一片，连只鸟都没有！
“老丈！老丈！” 一个士兵眼尖，看到路边田埂上一个戴着草帽、扛着锄头的“老农”（实则是刘邦派来或张良安排的群众演员），“去乌江渡口……哪条路近？！”
那“老丈”似乎被吓坏了，筛糠似的抖，手颤巍巍地……向左一指。
“走左边！快！” 项羽毫不迟疑，马鞭一指！
结果……冲进去才发现！奶奶个熊！是个死泥沼！（陷马田！） 乌骓马深陷泥潭，八百骑一片混乱！
“老匹夫！害我！” 项羽暴怒，勒马回头想找人算账，哪里还有“老丈”影子？！只有远处灌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这一耽搁，八百骑折了上百！宝贵的生命和逃生时间被白白浪费！
东城快战！
冲出泥沼，未得喘息，灌婴追兵己至！
东城（安徽定远东南）之地，一片开阔！
“楚贼休走——！” 灌婴吼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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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一战，项羽如同回归巅峰！
他身先士卒，戟芒所至，人仰马翻！连挑汉军数员骁将！浴血奋战（真字面意思，喷了一身对手和部下的血），竟然硬生生将灌婴的追击势头再次扼住！虽未能击溃汉军，却打出了霸王的恐怖气场，让追兵心生寒意！他趁机带着仅剩的寥寥数十骑（包括忠心耿耿的乌骓）再次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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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战再战，人困马乏。
乌江！终于到了乌江！
宽阔的江面，被冬日寒气冻得微微泛白。江水呜咽，如同低沉的挽歌。
“项王！渡船——！这里有渡船——！” 残存的楚骑惊喜呼喊。
只见江边芦苇丛中，果然藏着一只小小的、仅容数人的老旧渔船！一位须发皆白的乌江亭长正守在船头，望眼欲穿（这位是江东老铁粉）。
“大王！快上船！” 老亭长声音颤抖，眼中含泪，“江东虽小，犹有沃野千里，人口十万！大王若渡，整兵再起，卷土重来未可知啊！” 他用力拍着船板，小舟在微波中轻轻摇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渡江啊大王！”
残阳如血。
项羽勒住乌骓马，立于江岸嶙峋的巨石之上。他身上的乌金甲破碎不堪，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但不多）。霸王戟的锋刃己卷，太阿剑的血槽里凝固着乌黑。乌骓马疲惫地打着响鼻。身后，仅剩的寥寥亲随（季布、钟离昧等人）皆面带风尘悲苦之色，但眼神依旧追随着他。
他望着江东方向。那里是生路，是希望……也是父老乡亲的眼睛。
渡江？
他眼前仿佛再次看到那西面楚歌中崩溃的将士，看到自刎倒下的虞姬，看到阴陵那该死的泥沼，看到东城最后倒下的江东子弟……
就在这时！
一阵江风吹过，掀起江边一块略显平整的大青石上的浮土。
只见那石面上，赫然用大篆（或者可能是带楚地乡音的变体字）刻着八个淋漓朱红、入石三分的大字：
“霸——王——自——刎——乌——江——!”
石立江畔，字如血书！
“嘶……！” 钟离昧倒吸一口凉气！
季布等人面面相觑，浑身发冷！这……这分明是谶语！是天命昭示！
“哈哈哈……” 项羽猛地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荒谬与决绝！
他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如电，扫过忠心耿耿的老亭长，扫过残存的亲随：
“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 他的声音沉郁有力，带着刻骨的悲哀和自尊，“我——何——面——目——见——之——？！”
他拍了拍乌骓染血的鬃毛，那马通灵般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骓……不弃我……我又岂能……”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八个刺目如血的大字上，“天意乎？天数乎？”
那一刻，所有逃亡的不甘，所有图存的侥幸，所有东山再起的念想……如同被这江风吹散的烟云，彻底湮灭！
只剩下……霸王最后的……骄傲！
“罢了！”
项羽一声断喝！眼中再无迷茫！他猛地拔出太阿剑！剑锋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下，闪烁着耀眼的、摄人心魄的寒芒！
这寒芒，刺破了乌江的薄暮，也刺穿了历史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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