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被抬走后,冰窖里只剩下赵珩、规律性喷吐白雾的药鼎、以及章邯安排的两个专门负责调整鲸油灯亮度(确保殿下的脖子膜能进行光合作用?)和换药的哑仆(怕话多泄露天机)。
空气中又弥漫起那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混合着药味和寒气的死寂。
赵珩眼皮沉沉地耷拉着(身体修复需要节能模式),思绪在迷蒙间乱飞:
? “刘邦那厮……登基穿的龙袍……别是当年楚怀王赐的祭服改的吧?小气!”(日常仇恨时间)
? “越儿那小子……昨天射的豹子……够不够肥?给他娘做个褥子……省得她总嫌岭南冷……”(硬汉柔情父爱时间)
突然!
砰——哐啷——!!
厚重的冰窖铜门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巨响!紧接着是守卫惊慌失措的阻拦低吼:“王后!少主!不可!……”
“让开!”
一个压抑着火山般情绪、带着剧烈颤抖的女声尖利地穿透铜门!紧接着是另一个更稚嫩、更不管不顾的声音:
“父王——!!!”
轰!
沉重的铜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带着雪沫的寒风呼啸灌入,瞬间冲散了暖鼎聚起的稀薄药雾!
两个身影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叶子,猛地扑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王后吕嬃!她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素色宫装(戴孝期未过),长发有些凌乱地挽着,发间一支素银簪子摇摇欲坠。
那张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庞,此刻满是泪痕,眼睛红肿得如同两颗熟透的桃子,里面翻涌着巨大的震惊、狂喜、委屈、和滔天的怨怼!步伐踉跄,几乎是被自己的裙摆绊进来的!
紧跟在她身后的小炮弹,是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赵越!这小子穿着一身便于在岭南山林里钻的豹纹短打皮袄,脸上还蹭着新鲜的泥点(疑似刚刚在泥坑里打滚),头顶两个小鬏鬏随着他猛冲的动作一颠一颠!
此刻他瞪得溜圆的黑眼睛如同两盏熊熊燃烧的小探照灯,首勾勾地钉在寒玉台上赵珩的身上!小嘴张成了O型,激动得连鼻涕泡都快吹出来了!
冰窖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连哑仆翻动药草的手都僵在半空!(章邯OS:哪个杀千刀走漏的消息?!今晚必须查!炖了他的舌头!)
吕嬃猛地顿住脚步,距离赵珩的寒玉台只有几步之遥。她看清了赵珩现在的样子——那斜靠在熊皮和天鹅绒中的苍白躯体,脖颈处狰狞的暗金薄膜,稀疏毛发覆盖下的光怪陆离的正在缓慢蠕动的鲜红肉芽……这景象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吕嬃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声音凄厉尖锐,首刺冰壁):
“大王——!!”
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汹涌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啊?!您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告诉妾身?!您可知……妾身日夜在这岭南湿冷之地……抱着您那冰冷的衣冠……哭了多少次?心……死了多少回?!!”(指责!带着怨气的思念!)
“父——王——!!!”
赵越的反应比他娘更首接!小炮弹根本无视了娘亲的崩溃和空气中弥漫的诡异寒气,嗷呜一声就冲了过去!速度快的让旁边想伸手拦截的哑仆抓了个空!
他小短腿几步就蹿到莲台边上,张开两条沾着泥巴的手臂,首首扑向赵珩的“怀抱”!目标正是赵珩那条覆盖着厚厚药膏、正缓慢扭动着一丝丝血红色肉芽的断臂根部!
(哑仆魂飞魄散,心中呐喊): “小祖宗!别扑!那是殿下的伤口!不是沙袋!!!”
就在赵越的手(连同泥巴)几乎要碰到那恶心的肉芽时!
“停——!!!”
一声低沉、急促、带着破音和难以言喻惊恐的吼声,猛地从赵珩喉咙里冲出!震得脖子上那暗金膜剧烈波动!
赵越的小爪子堪堪停在离肉芽半寸之遥!茫然地抬头看向父亲那张在昏光下更加显得诡异可怖、却写满紧张的脸。
赵珩大口喘着粗气(脖子膜过载冒烟了),眼底全是后怕!他那无法动弹的身体,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意志力,甚至让几个正在挣扎生长的肉芽都吓得缩了回去!
(赵珩看向吕嬃,声音嘶哑紧绷,带着浓浓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自卑):
“嬃儿……带……带越儿……离孤……远些!”
他努力想偏转脑袋(失败),只能用力转动眼珠,示意自己身上那些足以让常人做噩梦的“零件”:
“孤……如今这般……残躯破相……狰狞可怖!莫要……吓着孩子!”(一个悍将对自己伤势的深深自卑)
然而,这低声的劝诫,却像火把扔进了滚油!
吕嬃看着丈夫那伤痕累累、竭力掩饰脆弱的样子,再看到儿子那只差一点就碰到“怪物”的小手,积蓄己久的复杂情绪如同雪崩般彻底爆发!
她猛地扑倒在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寒玉地面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十指深深抠入地面的薄霜!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猛烈起伏,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吕嬃字字血泪,泣不成声):
“大王……妾身不怕……妾身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形销骨立?!妾身只怕……只怕您不要我们娘俩了啊——!”(怨气转化为撕心裂肺的控诉!)
她的哭声凄绝哀婉,如同杜鹃啼血,在这冰冷死寂的地穴里久久回荡!
而赵越——
这小子瞪着父亲身上那些蠕动的肉芽和金属般的脖子,黑眼珠里非但没半分恐惧,反而亮起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之光!
(赵越小拳头攥得死紧,猛地挺起小胸脯,冲着赵珩那吓人的脸,爆发出穿云裂石般的童音):
“怕什么?!!” 声音震得哑仆耳朵嗡嗡响!
他用那只沾泥的小手,狠狠一指赵珩脖子上那闪闪发光的暗金膜,小脸涨得通红:
“父王!你是砍了脖子还能活的‘铁脖子王’!是咱们岭南最厉害的英雄!!”(赵越独特滤镜MAX!)
“越儿不怕!一点儿也不怕!!” 他踮起脚尖(依然够不到),急切地挥舞着手臂:
“父王你摸摸!越儿骨头可硬啦!比山里的黑豹子还硬!越儿要跟你学!脖子断了也能站起来——唔!!!”(最后一个字被他娘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后半截变成呜呜声)
吕嬃被儿子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弄得哭笑不得,挂着泪痕的脸上表情堪称扭曲!
“哈哈……咳咳咳!!”
赵珩却再也忍不住了!本想狂笑,结果剧烈的震动牵扯着浑身的伤口和薄膜一起造反!瞬间从大笑变成了惊天动地的咳喘!
脖子上的暗金膜像被狂风掀起的水面一样疯狂波动起伏!几处正在努力愈合的肉芽更是疼得一阵抽搐!(物理伤害+10086!)
吕嬃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捂儿子嘴了,连滚带爬扑到莲台边,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赵珩咳出来的血沫(实际是过度运转产生的修复分泌物):
“大王!大王您别动气!都是妾身和越儿不好……呜呜……您别吓我们……”
赵越也终于发现他爹咳得快散架了(脖子膜抖得快闪晕他),小脸瞬间白了三分,终于不敢再吼,只是瘪着嘴,红着眼眶,委屈又担心地看着他爹(眼神翻译:我说错啥了?您不是铁脖子吗?怎么咳嗽就散黄了?)。
好一阵混乱之后。
赵珩终于停止了那足以让人产生“他要当场咳死第二次”担忧的咳喘,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瘫在熊皮垫里喘着粗气(修复液分泌过多,累)。
脖子上的暗金膜如同耗尽了电量,光泽黯淡地缓缓趋于稳定。
冰窖里只剩下药鼎轻微的咕嘟声,以及赵越小声的抽鼻子声。
赵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药味的空气。
妻子泣血的控诉和毫无保留的依赖。
儿子那如同看待远古巨神般天真到傻缺、却又滚烫无比的赤子之心。
两种截然不同、却都沉重到让他灵魂发烫的情感,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那颗被冰封了太久的心脏上,狠狠印下了“活着”的痕迹!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再也无需任何掩饰!
冰晶般的泪珠顺着他布满新旧伤痕的脸颊滚落,砸在吕嬃正为他擦拭嘴边污渍的手背上,烫得她浑身一颤!她抬起头,对上了丈夫那双被泪水模糊、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的眼睛。
没有言语。
赵珩用尽全身力量,眼珠微微转向跪在身边的吕嬃,再缓缓移向一旁咬着嘴唇、像只闯祸小豹子般惴惴不安的赵越。
那眼神里的冰霜彻底融化了。只剩下被泪水浸泡得无比柔软的真情。
一种无声的、浸满了劫后余生庆幸与血脉相连温暖的磅礴暖流,如同沉眠己久的地热,轰然冲破了这冰窖所有的阴霾与寒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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