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扬起的尘土都快把钵池山罩起来了。这不是闹灾，是我让韩信玩命操练那帮兄弟弄的动静。好家伙，一百来号人，在韩信手里揉捏了几个月，总算有点军队的样子了。
可我心里门儿清——这点家底儿，离翻云覆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憋屈啊，明明知道天下马上就要点火药桶了，我还得在这山沟沟里装孙子。
练兵场上喊杀震天，尘土飞扬。韩信身着一身虽旧却干净利落的短打，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目光鹰隼般扫视着下方列队的士卒。他的口令简洁有力，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
“甲队！持盾！进！”
几十名壮汉吼声如雷，沉重的木盾猛地砸向前方，激起一阵烟尘。
“乙队！长矛！突刺！”
另一端，寒光烁烁的木质长矛（没那么多真铁）整齐划一地刺出，带着锐利的破空声，气势逼人。
韩信冷峻的目光扫过，厉声喝道：
“步伐再齐！臂腕如铁！彼时临阵，乱一寸，亡一身！”
我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稍微踏实了点。韩信这家伙，真是练兵奇才。我扯着嗓子吼过去：“老韩！给我往死里练！练不会的，饭也别想吃饱！记住了，关键时刻，咱们这些兄弟一个得顶仨用！打雷下雨也别停，越苦越要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韩信在场上闻言，远远朝着我这边，遥遥叉手行礼，声音透过嘈杂清晰传来：
“诺！谨遵大将军令！必不负所托，炼此铁军！”
练是练得狠，可心头的焦虑更狠。这一百多号人的嘴要喂饱，身子要练壮，还要偷偷摸摸搞武器装备，真是要了我的老命！钵池山这点地方，能塞下这些人己经是极限了。再扩招？笑话，一准暴露！钱？咳，眼看就快见底儿了，劫点富商是能应急，但那是提着脑袋干的买卖，哪经得起天天来？而且不敢伤人太重，怕引来官军围剿。
我手里捏着一小块金子，心里那个愁啊：“枪打出头鸟啊，老赢家的叛逆期这是来得有点晚！陈胜吴广那两个家伙，也快打响头一炮了吧？老子这头鸟现在长得还不算壮，露头就得被打成筛子！忍！只能死命忍！等到那些傻大胆儿把火点起来了，把全天下人的眼睛都吸引过去了，才是我这钵池山的‘良民’出山的时候！抢地盘，招兵买马！现在？必须给我缩好了！”
这些日子在山里，外面的事儿全靠韩信派人打探。前阵子听说东边儿天上砸下来块大石头，响动老大。我心口当时就咯噔一下——来了！历史书上可写了“始皇帝死而地分”呢！后来果然没音信了。不用打听也知道，肯定是始皇帝下了狠手，方圆百里，活口估计都灭干净了，石头也烧成了渣渣。
唉，老爹啊，老爹，你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杀了那么多人，烧了块石头又有啥用？大势不可挡，该来的总要来。就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百姓……这血账，都记在天意（或者说我那些历史课本）上了。
没办法，饭还是要吃，刀枪还是要打。我们搞了个小“收费站”，专盯那些看着油水足的过路商队。我定下规矩：尽量只“借”钱货，能不伤人就不伤人，特别是有手艺的，比如铁匠、木匠，那可都是宝贝！首接留下来入伙！但就算这样，武器打造依然是难如登天。铜铁？禁品！有钱也没处买！只能靠兄弟们出去偷偷摸摸，像老鼠搬家一样，收集点废弃的农具、破损的锅碗瓢盆，让铁匠一点一点地回炉重炼！我也不敢拿始皇私印去弄，这时候有些敏感！
我蹲在刚炼出来的一小堆粗铁锭旁边，愁眉苦脸地念叨：“锄头变矛头，铁锅变刀片……兄弟们，将就点用吧！老子是造飞机的脑子，在这只能干废品回收的活儿！憋屈！但也只能靠这点玩意儿救命了！”粮食还算勉强，加上打劫来的，百来号人还能勉强糊口。我不断给自己打气：“快了！真的快了！再撑撑！”
日子就在这种既紧张煎熬又看不到头的操练、打劫、搜集、冶炼中一天天过去，快得像被人用鞭子抽打着往前跑的马。
转眼间，秦皇帝三十七年到了（公元前210年）。
心里的那根弦，越绷越紧。我知道，在那个遥远的行宫路上，那个让我心情无比复杂的“便宜老爹”，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感觉真特么奇怪！隔着遥远的时空和身份，心里头竟然堵得慌，还有些空落落的。
嬴政啊，政哥！说真的，我对你这专制王朝没啥好感，但是…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传奇！一统六合，书同文车同轨，死了也躺那山一样大的坟里当大地主！老子TM穿越一遭，连去远远看一眼，送个体面的仪式都不敢！憋屈死了！就因为怕被赵高那帮孙子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后会针对我，弄死我。操！这原身身体也邪门，脑子里还残留点血脉感召是怎么着？怎么眼睛里不受控地发酸……哎呦我去，真流出来了？我擦……算了，这眼泪，算我欠他的！一个皇帝走到终点，儿子（哪怕是冒牌的灵魂）在这深山老林里偷偷掉泪，够黑色幽默的了。
不能一睹始皇帝真容，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那段时间，心里堵着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好咬着牙，更狠地投入到训练和准备里。兄弟们数量增加到一百五十，依旧热火朝天地被韩信摔打着。
日子飞快地溜走，到了那一年的7月。虽然消息闭塞，但我感觉心脏猛地一沉——时候到了。
果然，又煎熬地等了几个月，大约到了旧历的十一月左右。一个风尘仆仆的兄弟冲进大寨，带来的消息如同一个炸雷：
“公子！急报！始皇帝…陛…下…驾崩于沙丘了！胡亥那贼子登了基！传诏赐死了公子扶苏！”
轰——！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心上！
我的内心（激动、伤感、决绝混杂的普通话）： 真的…走了！最后的确认！扶苏也……赵高！李斯！胡亥！好！好得很！千古一帝撒手人寰，留下这么一群玩意儿！
那股憋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气猛地顶到了嗓子眼儿！伤感被巨大的紧迫感瞬间压过去！大秦这台超级战车的车轴，断了！
我的声音（低沉命令普通话，透出杀伐果断）: “二弟！韩信！快过来！”
韩信快步奔来，脸色凝重，显然也己得知消息：“大哥！”
我双眼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迸出来：
“听着！加派人手！盯死周围所有县城的动向！尤其是沛县、大泽乡那边！我要他们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飞到我面前！练兵！给我往死里练！三天一小演，五天一大操！弟兄们就是吃草，也得给我把刀磨快！把骨头练硬！听好了——一旦听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一声号子喊出来，就是我们血洗淮阴、开仓放粮、竖旗募兵的时候！让这淮水两岸，立刻！马上！知道我们是谁！”
巨大的风暴己在远方酝酿，积蓄的力量在钵池山的狭小天地里沸腾。我看着山下微弱的灯火，听着身后兵器偶尔碰撞的金属声，还有铁匠铺永不熄灭的炉火声。
深呼吸一口带着铁锈和山林味道的空气。
快了！我的枪己经擦亮，我这头鸟虽然不大，却打磨出了最锋利的爪牙。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那足以撕破整片天空、吸引所有目光的——第一道惊雷！我等！像石头一样沉在阴影里，等着那声来自大泽乡的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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