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新环境适应
郑辰推开规划发展部办公室玻璃门的那一刻，空气里似乎凝固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排列整齐的办公桌上，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人抬头看他一眼。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新部门的名牌端正地别在胸前——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他的战场。
“郑辰是吧？”坐在靠门位置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推了推金丝眼镜，“我是王明远，负责行政事务。你的工位在那边角落。”他指了指最里面那张空着的办公桌，语气不咸不淡。郑辰注意到对方介绍时只字未提“欢迎”，但依然礼貌地弯腰致谢，动作间余光扫过其他同事：有人埋头工作，有人悄悄抬眼打量，还有两位女同事在茶水间方向窃窃私语。
他暗自捏紧了公文包的把手。这个部门的人际关系，比想象中更如蛛网般盘根错节。
午休时分，郑辰主动拎着餐盒坐到最近的小组办公区。邻座的张莉是个三十出头的女性，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修改表格。他递过去一盒刚买的巧克力：“听说你们组负责数据分析？我这新人两眼一抹黑，能不能请教下咱们部门的工作流程？”张莉惊讶地抬头，嘴角扬起笑意：“你倒是会挑人，我们组确实管着项目的前期调研。不过...”她拖长尾音，瞥向斜对角工位的男人，“有些人可不喜欢新人问东问西。”
顺着视线望去，郑辰看见被称为“李工”的中年人正冷着脸整理文件，对周遭的空气都带着股拒人千里的架势。下午的部门会议上，这种割裂感愈发明显。主管刘峰布置重点民生工程启动任务时，李工突然拍桌反对：“上次绿化项目就是外行瞎指挥才超预算，现在又来了个空降兵，我看这工程也别急着启动！”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郑辰的后背沁出薄汗，掌心无意识地攥着笔记本边缘。
散会后，他故意放慢脚步等李工离开。走廊转角处，郑辰叫住正要离去的男人：“李工，方便聊聊吗？”对方停下脚步，审视的目光像X光般穿透他。郑辰掏出一份旧项目报告复印件：“我翻看了您主导的河滨公园改造方案，有几个数据节点想请教——比如材料采购环节的供应商选择标准...”李工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绷紧的线条软化些许：“年轻人会做功课是好事，但光看纸面可不够，民生工程得接地气。”
接下来的两周，郑辰成了办公室的“移动档案员”。他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岗，帮张莉整理散乱的调研问卷，替王明远核对冗长的报销单据，甚至主动承包了打印机的维护工作。午休时总带着不同的小零食，在茶水间与同事闲聊时记下每个人的工作习惯：小王喜欢用黄色便签标记重点，老赵习惯在方案末尾加风险评估，而李工抽屉里永远备着三套不同的测算公式...
某个雨天，郑辰在资料室翻找旧档案时，撞见李工正与刘峰低声争执。民生工程选址方案被市里驳回，李工坚持原定区域更符合长远规划，刘峰却暗示需要“灵活处理”。“...要是按上头意思改到商业区，那排水系统根本撑不住十年！”李工涨红着脸摔门离去。郑辰默默退回门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嗅到了利益漩涡深处更隐秘的气息。
周五下午，郑辰将整理好的项目资料册放在刘峰桌上。泛黄的旧档案与最新调研数据并列装订，每一页都标注着不同颜色的备注。刘峰翻动册页的手指顿了顿：“这些都是你整理的？”“是的，”郑辰推了推眼镜，眼底闪着微光，“我对比了近三年市政工程数据，发现商业区虽然短期能带动经济，但长期维护成本会翻倍。如果结合李工之前提出的生态循环系统方案...”他刻意停顿，观察刘峰的反应。
“有意思。”主管突然轻笑，指尖敲了敲李工曾反对的那页，“下周会带上这份资料去协调会，你一起参加。”郑辰走出办公室时，后背己被冷汗浸透。他赌对了——刘峰需要平衡各方利益，而这份兼顾专业性与妥协空间的报告，成了投石问路的最佳工具。
但真正的考验在次日清晨到来。郑辰刚踏入办公室，就被李工叫到会议室。墙上投影着民生工程新选址的卫星地图，李工的手指重重戳向某处：“你这份数据有问题！这里地质结构根本不适合...”话音未落，郑辰己从包里抽出地质勘探局的最新报告：“李工，这是我托朋友调的内参数据，上周刚更新的岩层分析结果。原选址确实存在隐患，但调整到您最初提议的区域，不仅能规避风险，还能节省加固成本。”他打开三维建模图，光影在会议室流转。
李工沉默良久，忽然拍了拍郑辰的肩膀：“你小子...倒是会挖资料。不过这活儿不是光靠数据就能成。”郑辰注意到对方眼底的戒备消散了些许，嘴角终于露出第一抹笑意。
周末加班时，郑辰在办公室撞见张莉正与另一位同事压低声音交谈：“听说王明远想借着民生工程捞供应商回扣...”“嘘！别乱说，刘主管明面上公正，谁知道私下...”他装作没听见，低头专注修改方案，但心跳己如擂鼓。利益纠葛的暗流远比想象中汹涌，而他正站在漩涡边缘。
协调会当天，郑辰作为资料员全程记录。当刘峰提出折中方案时，市领导突然质问：“这个生态循环系统成本太高，是否有必要？”空气凝滞的瞬间，郑辰举手示意：“各位领导，如果允许我补充说明...”他调出提前准备的民生效益测算表，用红笔圈出十年内的环境收益与维护费对比，“短期投入会增加12%，但长期能为市财政节省...”发言结束时，他清晰看见李工投来的赞许目光。
民生工程最终顺利立项。庆功宴上，刘峰举杯时对郑辰点头：“新人能这么快摸清门道，难得。”李工则醉眼朦胧地拍他后背：“你小子，比某些老油条还懂怎么在夹缝里办事。”郑辰笑着举杯，目光扫过角落低头喝酒的王明远——那人正用阴鸷的眼神盯着他。
深夜归家路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郑辰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读的民生工程群消息，张莉刚发来一条：“小心王明远在供应商招标上动手脚。”他删掉消息，抬头望向星空。新环境的荆棘己刺破皮肤，但伤口处，新的根系正在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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