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手中的项目进度表上，土地征收问题终于解决的标注泛着金边，让他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份来之不易的成果，是他带领团队熬了三个月、跑了二十多次村委会换来的。此刻，项目终于能顺利推进到招标环节——只要选到合适的工程公司，这个项目就能成为他职业生涯中最耀眼的勋章。
可这份平静在第二天清晨被彻底打破。
李明将咖啡杯重重摔在办公桌上，陶瓷碎裂的声音惊得秘书踉跄后退。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新闻——《郑辰团队完成XX地块土地征收工作》，标题下还配着郑辰在签约现场的照片。照片里那个年轻男人西装笔挺，笑容自信得刺眼。李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擦，指甲几乎要抠进钢化膜："凭什么？这个本该属于我的项目！"
他记得三个月前，自己是如何在酒局上向副市长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搞定土地问题"，结果却因为村民补偿款谈判僵持不下，被领导当众冷着脸训斥。而郑辰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居然用置换商业用地使用权这种创新方案破了局。想到自己团队那些废物到现在还在跟村民扯皮，李明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
"李总，您找我？"招标部负责人王强推开门，看见满地的咖啡渍和碎瓷片，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李明迅速切换表情，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王部长，招标方案定下来了吗？"
"还在细化评分标准..."王强翻开文件夹，声音越来越低，"技术分占比60%，报价分30%，企业资质10%..."话没说完，就被李明粗暴打断："这种老掉牙的标准，能拦住郑辰的人选？"
他猛地拉开抽屉，两摞文件"啪"地砸在桌上。王强瞥见最上面那份标着"XX集团关联企业资质材料"，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李总的意思是...调整评分权重？"他试探着开口，指尖发颤。
"不，要动得更彻底。"李明点燃雪茄，烟雾在他脸上织出阴翳，"把技术参数里的‘环保工艺先进性’分值提高到40%，‘施工经验年限’降到5%。"他眯起眼，吐出烟圈，"郑辰选的永昌建设最擅长环保技术，我们要让他们的优势变成劣势。"
王强额头渗出冷汗。这些改动明显违背招标公平原则，但李明身后的势力...他想起上周在停车场收到那个装满现金的黑色行李箱。"李总，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他咽了下喉咙。
"明显？"李明突然暴起，将烟灰缸砸向墙面，"现在整个行业都知道我被郑辰踩在地上摩擦！你改还是不改？"碎瓷片溅在王强西装上，烫红的烟灰落在他手背，他却不敢躲。
"改，我今晚就重新核算评分表。"王强弯腰捡起文件，余光瞥见李明桌上那张照片——郑辰站在签约台前，笑容像把刀。
夜色笼罩城市时，王强缩在招标部最角落的办公室。电脑屏幕上，招标评分标准表格不断刷新，光标在数字间跳跃。他频繁回头查看走廊，监控摄像头红光刺得他心跳加速。鼠标移到"环保工艺评分"栏时，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40%，真的没问题吗..."他喃喃自语，想起女儿化疗账单上那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上周李明带来的行李箱里，不仅有现金，还有张医院缴费单复印件。"为了朵朵..."王强闭眼按下确认键，篡改后的评分表瞬间生成。
走廊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将文件锁进抽屉，却瞥见李明正站在门口。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李明却轻笑出声："王部长真是敬业，这么晚还在加班？"他晃了晃手中的U盘，"这个加密文件，明天开标前替换掉原版评分系统数据。"
王强接过U盘的手像触电般颤抖。加密文件意味着无法追溯修改痕迹——李明连退路都帮他堵死了。"李总...这事要是曝光..."他声音发哽。
"曝光？"李明突然大笑，烟味呛得王强咳嗽，"郑辰的人脉能比得过副市长公子？招标结束后，我会帮你安排好去海外分公司避风头。"他拍拍王强肩膀，指甲深深掐进布料，"记住，你女儿的新药进口渠道，可掌握在我手里。"
王强僵在原地，首到脚步声消失才在椅子里。窗外霓虹灯映得他脸色青紫，电脑屏幕蓝光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具挣扎的鬼魂。
开标当天，郑辰带着永昌建设团队走进会场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往常热闹的竞标企业交流区鸦雀无声，各家负责人神色凝重，甚至有人对他投来怜悯的目光。他皱眉走向签到台，却发现李明正站在主席台旁，冲他举杯示意——红酒在透明杯里晃出诡异的暗红。
"郑总，看来今天要见识你的‘环保王牌’了？"李明凑近时，雪茄烟味呛得郑辰皱眉。他注意到对方袖口露出一截金色表链，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不过...规则有时候是会变的。"
郑辰心头一沉。李明的话像根刺扎进他精心准备的方案里。开标流程按部就班进行，当大屏幕跳出评分结果时，全场哗然。永昌建设的综合得分竟比第二名的宏远集团低了0.3分——而宏远的技术参数评分凭空多出15分。
"这不可能！"永昌建设的老总霍然起身，指着大屏幕怒吼，"我们的环保工艺专利数量是宏远的三倍！评分系统出错了！"郑辰死死按住他胳膊，指甲掐进掌心。他分明看见李明在主席台后排露出得逞的狞笑，那笑容像把淬毒的刀。
"安静！"招标委员会主任敲响木槌，声音却透着虚张声势，"评分系统由专业机构开发，绝对公正！现在宣布，宏远集团中标！"掌声稀稀拉拉响起，郑辰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盯着评分细则表上被莫名提高的"施工设备先进性"权重，突然想起昨晚助手提到的——宏远集团上周刚与李明关联的租赁公司签了设备采购协议。
"郑总，看来你选错了盟友。"李明在他身后低语，红酒杯在他手中转出阴冷的弧度，"游戏才刚刚开始。"
郑辰转身首视对方，瞳孔深处燃起暗火："游戏？我从来只玩到最后结算的人才有资格说话。"他扯松领带，大步走向抗议的永昌团队。背后，李明的笑声像毒蛇吐信般缠绕："希望你的底气，能撑到下一次招标..."
夜幕再次降临时，郑辰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招标录像被他反复播放到第17遍，王强在后台操作评分系统的那个0.5秒停顿，终于被慢放镜头捕捉到。他抓起电话，按下助理号码："查王强的银行流水，还有他女儿最近的就医记录。有些‘错误’，该纠正回来了。"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璀璨，但郑辰知道，这场商业战争，才刚刚撕开血腥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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