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收拾好殿内，确保不会有人看出什么。
之后，她整理了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宝华殿。
长长的宫道幽黑阴森，一声猫叫突兀地响起，姜拂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猫站在房顶上，绿幽幽的眼睛沉默地望着她。
姜拂被它这样盯着，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难道是陈科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姜拂没有迟疑，迅速往听夏轩走去。
听夏轩内，采莲、小眉及小康子都还没睡，正等着她回来。
姜拂看了眼小康子，小康子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想来是放在思月房中的东西己经藏好了。
她放下心来。
视线平移到采莲身上，她对姜拂使了个眼色，看来是有话对她说。
小眉捧着碗熬好的燕窝上前，“娘娘，您看样子累极了，喝完燕窝早点安歇。”
“放小几上吧。你们也辛苦了，早点休息，采莲留下来伺候。”
“是，奴才告退。”
小眉和小康子退下后，采莲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摘下头上的发簪，松了发髻。
“娘娘，殿下派人来说，以后娘娘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奴婢等人一定尽全力办到。”
姜拂心神一动，说不讶异是假的。
采莲所说的意思不就是，楚国安插在齐国后宫的暗桩自此以后都听命于她吗？
谢之忱，竟如此信任她……
姜拂眸光闪烁，垂下了头。
片刻，她伸手阻止了采莲卸她耳环的动作，“太子他，今晚会来吗？”
明天，他就要回楚国去了。
青陵宋家联合周熠想要夺了谢家的江山，他们在齐国己对谢之忱赶尽杀绝，回楚后，只怕是有一场恶仗要打。
姜拂的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她其实非常害怕。
要是谢之忱输了呢？
她不敢深想。
不是因为周熠留下的阴影，而是不敢想，如果她失去了谢之忱，还能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下去。
采莲顿了顿，道：“太子应是不会来了。”
太后过世，楚国太子回国，宫中戒备比往日更严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哪里有空隙给他们依依惜别？
似是看出姜拂的焦虑，采莲安慰道：“娘娘，您放心，太子殿下布局多年，绝不会输的。”
姜拂抿紧了唇，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脸，倏尔一笑，“也好，我现在憔悴得很，不能让他看见了。”
采莲“噗嗤”一声笑出来，“娘娘，奴婢以为您是不在乎颜色的人。”
“怎么会不在乎？”
女为悦己者容，她也希望留在谢之忱记忆中的，是她完美无缺的样子。
姜拂想到这里，把那碗燕窝喝完，沐浴完歇息了。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姜拂早早地起来梳洗打扮，小康子踩着阳光走进来，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娘娘，昨夜太医院和礼部检查太后遗体，发现太后疑似有中毒的痕迹。后经排查，太医陈科犯有重大嫌疑，内侍局连夜审问，好像己经招了，奴才看见禁卫军往尚宫局的地方去了。”
姜拂脸上波澜不惊，“昨夜本宫让你放进去的东西，你藏好了吧。”
“娘娘放心。除了萧家那张纸条，另外一张也塞入了那支簪子中。”
姜拂满意地点头，“很好。接下来，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小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头称是，安静地退下了。
姜拂扶了扶发间插着的珍珠步摇，起身道：“去千秋殿。”
*
千秋殿。
则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哪怕姜拂算准了时间，但真的迎面与楚国使团碰上，她的呼吸还是不由一窒。
谢之忱一身明黄色的太子蟒袍服立于阶前，腰间玉带勾着明黄穗子，随着他微顿的脚步轻轻晃动。
楚国的臣子们簇拥着谢之忱，仿若众星捧月，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姜拂停在他们面前。
谢之忱如同沉渊般幽深的长眸浅浅地瞥了她一眼，喉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徐轶轻咳一声。
谢之忱没有反应。
孟培瞧见了徐轶给太子的暗号，眉头一皱，探究的目光立马朝姜拂望去。
来人穿着藕色的宫装，裙摆绣着缠枝莲纹，发间饰品不多，就一支莲花珍珠步摇。这服饰太过素雅，倒看不出她的品阶，但看容貌，妍丽非常，他私心觉得此人位份必定不低。
且她往千秋殿来，定是去见齐国皇帝的。
皇帝能在这种时候见她，想必是妃位以上了。
或许，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宸妃。
可是……
孟培不解地看了看太子，他俩看什么呢，难不成认识吗？
风卷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他惯用的沉香，又似是她身上的花香，说不清楚。
姜拂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一路顺风。”
谢之忱掠过她微红的脸颊，眸底暗光一道一道闪过，他终是化了一个笑，“谢娘娘吉言。”
言罢，他端肃了脸，重新恢复那般孤傲的模样，“走。”
两方擦肩而过。
姜拂忽然想起之前，她与谢之忱也是在这里，他偷偷地去牵她的手。
算起来，也不是很久。
她吁出一口气，将心思深藏，抬头挺胸，奔赴自己的战场。
可陆衡没给她这个机会。
妙云说皇上累了，要休息，不想见任何人。
姜拂沉默了，她以为陈科和思月的事暴露之后，陆衡至少会按例询问她，这回怎么不问了？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
会咬人的狗不叫。
陆衡，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
千秋殿内，草药和膏药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屋子，混杂出一股腐木的气息。
陆衡仰躺在软榻上，他的龙袍敞开，露出被绷带层层包裹住的腹部。
妙云将外面的情况一一与他禀告，“思月不知所踪，属下翻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找到她。”
“宸妃呢？”
“宸妃昨夜一首待在宝华殿，属下也勘察了宝华殿，没有发现不妥。”
妙云见陆衡没有接话，便继续回复他曾交给自己的任务。
“楚国太子为那位爱妾单独备了辆马车，没办法接近，属下转而去看太子的随行物品，发现虽有几套女子的衣裙及首饰，但未见贴身的小衣。”
陆衡蹙眉。
“连首饰都能备下，怎么会不备小衣？”妙云道：“属下斗胆猜测，这位爱妾未必如太子所言，与他一同回了楚国。”
妙云的一句斗胆猜测，空气中的温度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陆衡微眯了眼睛，“还有呢？”
“之后，属下遍访京中，寻找这位爱妾的踪迹。皇上可还记得陈王遇刺那日？楚国太子与陈王在醉春楼相遇？”
“朕记得。”
“其实那日，太子的爱妾也在。”
“……”
“属下去找了醉春楼的伙计，根据他们的描述作出了一幅画像。”
妙云将画像递了上去。
陆衡垂眸，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最后一点血色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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