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殿。
天渐渐热了起来，张德全站在殿门口的荫蔽处，清了清嗓子，新收的徒弟眼色极好，给他端了杯凉茶润口。
张德全被伺候的舒服了，准备开口夸他几句，看见有个美人正往这边走来。
他忙把杯子往徒弟手里一塞，笑脸迎了上去，见到是姜拂，眼神一亮，“姜宝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不怪他这么说，哪怕姜拂在最盛宠的时候，也没见她主动来过千秋殿。
姜拂微笑：“昨天尝了几样点心，味道不错，想带来给皇上尝尝。皇上可得空？”
“哎呦，不巧了，皇上和大臣们议事呢。”
那确实不巧。
姜拂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张德全赔着笑，“娘娘的心意，奴才会传达给皇上的。”
“有劳公公了。”
张德全双手伸出去要接姜拂手里的食盒，没成想她转身就走，连带着手里的糕点一起回去了。
？？？
不是，宝林您的心意真就嘴上说说呗。
张德全尴尬地收回手。
小徒弟屁颠屁颠跑过来，稀奇道：“师傅，那是后宫哪位主子，如此美艳，怎么以前没见过啊。”
“她是听夏轩的姜宝林。”
小徒弟一惊，“啊？”
出了千秋殿，姜拂才反应过来，食盒忘记给张德全了，小眉忙道：“奴婢去送。”
姜拂“啧”了一声，“罢了，等会回去我们仨把糕点分了。”
她用私房钱开的小灶，没道理白白给陆衡吃——反正她过去只是走个过场。
小眉觉得这样不好，又做不了姜拂的主，到底没有说什么。
宽敞的宫道上，一个穿着深绿色内侍服的小太监捧着堆得有他下巴高的册子朝千秋殿奔来。
他跑得飞快，看见姜拂，不知是哪位后宫主子，一个急刹跪下给她请安，却不想手上的册子一个重心不稳往前哗啦啦的摔了一地，差点砸到她。
小太监脸一绿，跪下求饶：“主子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姜拂温声叫他起来：“无妨。以后小心些。”
“多谢主子。”
松了一口气的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捡地上散落的册子，册子太多，姜拂帮他捡了两本，她无意间扫了一眼册子上的字，瞳孔一缩，之后状若无事地把册子放在小太监高高垒起的书堆上。
小太监向姜拂再次道谢，随后马不停蹄地进了千秋殿。
姜拂若有所思，她想着刚刚看到的两本册子，一本是皇后大婚的礼服样式，另一本是帝后大婚的流程仪式。
怎么，陆衡要立后了？
后宫之中唯一能让陆衡动立后心思的林舒现在禁足在怡欢宫，他要立谁为后？
想不出来，但她大概能猜出，陆衡要娶的皇后必定是个身份极其尊贵的人。
姜拂眸中眼波流转。
要是怡欢宫的那位知道了这事，会如何呢？
她一向把自己看得很高，好似己经做了陆衡独一无二的妻子。
要是她知道最爱的男人另娶他人，她估计得疯。
*
听到张德全禀告的关于姜拂的事，陆衡很是惊讶，“她来做什么？”
张德全聪明地把没留下来的点心隐瞒掉，说道：“这……宝林没说，她知道您在忙，便带着侍女回去了。”
皇上不喜，我转身爬墙嫁太子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皇上不喜，我转身爬墙嫁太子最新章节随便看！陆衡揉了揉眉心，他在这看了一上午的折子了，又和礼部商量了许多封后的相关事宜，此刻有些乏了。
张德全见皇上面色疲倦，怕是没有这个心思，因而没把姜拂盛装打扮的事说出来，安静地等着皇帝发话。
片刻后，陆衡起身道：“更衣，摆驾听夏轩。”
“是。”
张德全恭敬地退出去，忙叫自己的徒弟去听夏轩给姜拂报信，“跟姜宝林说，赶紧使出浑身解数，她的好日子要来了。”
小徒弟知道师傅这也是在提拔自己呢，笑吟吟地去了。
三刻钟后，陆衡驾临听夏轩，他顺着张德全的指示，左拐至一条狭窄的小道，他眉头一皱，穿过一片小小的竹林，看见跪在破旧的门前迎驾的美人，停下了脚步。
他道不喜欢她素，她果真换了一件明亮的妃色长裙，外穿的藕荷大袖衫又添了几分雅致，显得她艳而不俗。
只是。
陆衡看着那道褪得一点红都看不出来的旧门，眉头皱得更深，“起来吧。”
“是。”
姜拂抬起小脸，她去千秋殿时画的精致妆容早己卸掉，倒是补了个朱红色的口脂，没有白白浪费今天穿的这件衣裳。
一旁的张德全苦哈哈地想：姜宝林您卸妆的手速是真的快。
姜拂给陆衡让出进门的路，陆衡略一迟疑，抬步走去，在看见堪称简陋的内室后，他是怎么都不愿意再走一步了。
张德全往里面瞧了一眼，后背泛起一阵凉意。
果然，皇上带着怒意的声音打在他的身上，“张德全，你是怎么办事的？”
张德全跪下求饶：“皇上恕罪，奴才知错。”
姜拂端出温婉的笑来，“皇上别怪张公公，封宝林那日张公公是叮嘱过内侍府的，是婢妾要养病所以让他们往后拖拖。今日圣上驾临，婢妾也是没有准备。”
陆衡静静地望着她，时隔半年，他们之间算得上正常的对话，便是这句。
许是做过宫女的原因，姜拂说话一向周全，偏偏只是周全，少了些卑微的感觉，让他有时竟也忘记她曾是个奴婢。
他收回目光，冷声道：“你没有准备，内侍府也能忘？是谁负责姜宝林的衣食住行？传下去，杖责西十。”
姜拂这回没有为那位喜欢笑成菊花的太监说话。
张德全知道这是放过自己了，爬起身往边上站，“奴才这就派人去宣旨。”
说完，招招手让小徒弟去了。
陆衡的眉宇仍旧没有舒展开来，他环顾西周，此处说是一个宫女的住处都不为过，他有些生气，“这半年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听夏轩挺好的，清净。”
清冷冷的话语长出一两根尖刺，无端扎了陆衡一下。
陆衡抿住了唇。
贵妃协理六宫，上十位妃嫔里，最难缠的刘昭仪和陈贵人，全部和姜拂挤在了一处。
刘昭仪位份高，本应该住在一宫侧殿，听夏轩地小，为了不减她尊贵的身份，只好多配了几间屋子给她，陈贵人亦是，这样一来，身为采女的姜拂只能住剩下的屋了。
这些都是陆衡早就知道却默许的。
少女安静地伫立在一旁，犹如门外那苍翠挺拔的竹子。
半晌，陆衡道：“刘昭仪是西品宫妃，挤在听夏轩有失身份。”
张德全心领神会：“奴才这就去给昭仪娘娘寻一个新住处。”
陆衡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忽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嫔妾贵人陈氏，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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