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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绝对的黑暗

小说: 深海来信   作者:爱吃麻辣的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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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混沌。

“深潜者”如同盲人,在沸腾的死亡迷宫中穿行。

一进入“黑烟囱”峡谷带,舷窗外的世界就彻底变了模样。航行灯的光柱如同投入浓墨,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翻滚着黑色絮状物(高温矿物沉淀)的浑浊海水。巨大的、形态狰狞的黑色礁石如同远古巨兽的獠牙,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刺出,擦着潜水器的外壳掠过,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林夏必须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平板显示的实时地形扫描图上(信号在强烈干扰下时断时续),双手紧握着操纵杆,进行着毫米级的微操,稍有不慎便是艇毁人亡。

温度在急剧变化。上一秒还是刺骨的深寒,下一秒一股灼热的气流(夹杂着刺鼻硫磺味)便从某个看不见的裂口喷涌而出,冲刷在“深潜者”的外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控制台温度警报频繁闪烁。观察罩上的裂纹,在冷热交替的剧烈应力下,似乎又延长了一丝。渗水的速度…好像加快了。冰冷的咸腥液体,己经在内壁上汇聚成一小滩,倒映着控制台幽蓝的光。

恐惧从未消失,但它被一种更强大的意志压制了下去——对父亲的追寻,对真相的渴望,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活下去的执念。怀表冰冷的轮廓紧贴着胸口,是唯一的慰藉和灯塔。

平板屏幕上,预设的红色路线只剩下最后一段,指向一个被标记为“海神之脊背侧”的坐标点。根据苏离的地图,穿过前面那个狭窄的、被称为“熔炉之喉”的隘口,就能抵达相对平缓的背坡,祭坛就在附近!

隘口就在前方!声呐显示它狭窄得仅容“深潜者”勉强通过,两侧是高达百米的陡峭黑岩绝壁。而隘口下方…正是这片峡谷带最活跃、最恐怖的超级热液喷口群之一!

林夏深吸一口气,将推进器功率降到最低,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潜水器,如同走钢丝一般,缓缓滑向那个如同地狱之口的狭窄通道。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

控制台上,一个原本沉寂的、负责探测后方威胁的被动声呐屏幕,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一个巨大的、能量级远超之前所有“巡猎者”的深红色光点,毫无征兆地从后方高速逼近!它的信号特征冰冷、高效、带着强烈的金属回波和主动扫描波束的脉冲信号!目标明确地锁定了“深潜者”!

是“清道夫-7”!军方的水下猎杀单元!它竟然这么快就追踪到了这里!

林夏的心脏瞬间沉入冰窟!前有致命的隘口和熔岩喷口,后有军方的杀戮机器!绝境!

没有时间思考!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将推进器功率再次推高!“深潜者”如同受惊的鱼,加速冲向那狭窄的“熔炉之喉”!只要冲过去,利用背坡的地形和祭坛区域可能存在的干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嗡——!

“深潜者”尾部爆发出强劲的推力,艇身颤抖着加速。

然而,后方的红色光点速度更快!它在屏幕上急速放大!林夏甚至能从被动声呐捕捉到的细微水流扰动中,“听”到那冰冷金属造物撕裂海水、高速逼近的恐怖锐响!

来不及了!

就在“深潜者”即将冲入隘口的瞬间——

嗤——!

一道惨白刺目的强光骤然撕裂了后方的黑暗!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穿透浑浊的海水,将“深潜者”的整个尾部笼罩其中!那是“清道夫-7”的主动高能探照灯!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却带着毁灭性震荡力量的高频扫描波束,如同重锤般狠狠轰击在“深潜者”的外壳上!

嗡——!!!

整个潜水器如同被巨锤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控制台瞬间火花西溅!数个仪表盘首接黑屏!林夏被巨大的震荡狠狠甩在舱壁上,头盔重重磕在合金内壁上,眼前金星乱冒!

“警告!外壳结构受损!密封系统失效!主推进器动力输出下降70%!!”电子合成音发出凄厉的尖叫。

“深潜者”的速度骤降!如同一条被重创的鲸鱼,在湍急的乱流中失控地打着旋,艇身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歪斜着滑向隘口下方那片翻滚着致命高温气泡的区域!

完了!

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林夏。她看着舷窗外那片翻滚着地狱之火的灼热海水越来越近,感受着潜水器失控下坠的失重感…父亲…终究还是没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即将坠入熔岩地狱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一股低沉、雄浑、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奇异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深渊的更深处传来!这声音并非通过水流传导,而是首接震荡在灵魂深处!它穿透了厚重的海水,穿透了“深潜者”的合金外壳,甚至穿透了“清道夫-7”冰冷的金属躯体!

整个“黑烟囱”峡谷带,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翻滚的热液喷口,喷涌的灼热水流,似乎凝滞了一瞬!

后方紧追不舍、探照灯光束如同跗骨之蛆的“清道夫-7”,那巨大的深红色光点在声呐屏幕上猛地一滞!它发射的主动扫描波束和高频干扰瞬间中断!强光探照灯也诡异地熄灭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掐断了能源!

而即将坠入高温地狱的“深潜者”,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难以理解的震荡波扫过。失控下坠的势头诡异地被一股柔和却强大的上升暗流托住!艇身奇迹般地恢复了部分平衡!

林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猛地抬头看向舷窗外!

只见前方隘口之后,那片被标记为“海神之脊背侧”的深邃海床上——

一点幽蓝的光芒,如同沉睡巨兽缓缓睁开的眼眸,在绝对的黑暗中悄然亮起。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无数点幽蓝、幽绿、甚至带着一丝暗紫的光点,如同夏夜被惊扰的萤火虫群,在漆黑的海床上无声无息地浮现、汇聚!

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以一种玄奥而古老的轨迹流动、组合。光芒交织、蔓延,迅速勾勒出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轮廓!

那是一座…由无数自发光的奇异珊瑚和某种半透明晶石构筑而成的…梯形祭坛!

祭坛的基座深埋在漆黑的沉积物中,庞大如山岳。层层叠叠的发光珊瑚构成了祭坛的主体,流淌着幽蓝、幽绿的光晕,如同活着的、呼吸的星河。祭坛顶部并非平整,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深邃的圆形凹陷。凹陷的中心,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形态不规则的、散发着柔和却蕴含着磅礴能量的深蓝色晶石!它如同祭坛的心脏,随着那来自深渊的嗡鸣声,缓缓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向外扩散出肉眼可见的、水波般的幽蓝光晕!

那光晕扫过之处,冰冷的海水仿佛拥有了生命,荡漾起柔和的涟漪。而祭坛周围的海床上,无数嶙峋的黑色礁石,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竟显露出被岁月掩盖的、无比繁复古老的浮雕纹路!描绘着人首鱼身的生物、巨大的海兽、以及…祭坛本身!

嗡鸣声正是从祭坛中心那块搏动的深蓝晶石中发出!它如同一个被唤醒的远古信号塔,向整个深渊宣告着…某种存在的苏醒!

林夏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震撼和…召唤!

她颤抖着,从潜水服内衬的口袋里,摸出了那枚冰冷的青铜怀表。

怀表表盖上的漩涡纹路,在祭坛幽蓝光芒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与那祭坛中心晶石同源的、深邃的光泽!

祭坛…海神之眼…

钥匙…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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