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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父亲的办公室

小说: 深海来信   作者:爱吃麻辣的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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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刺骨的冰冷,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从西面八方扎进骨髓。海水己经淹到了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浓重的机油味。逃生舱如同一个被巨兽啃噬过的金属罐头,在巨大的深海压力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应急灯闪烁的红光在浑浊的水面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映照着几张同样扭曲、写满绝望的脸。

二十分钟。沈凛那嘶哑却斩钉截铁的声音还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垂死者的最后宣言。抛弃非必要负重?在这千米深海的金属囚笼里,除了生命本身,还有什么是不必要的?

嗡——!

尾部的小型推进器发出痛苦的嘶鸣,爆发出超越极限的蓝光!强大的推力瞬间将所有人狠狠掼在冰冷的舱壁上!冰冷的海水拍打在脸上,呛入口鼻!逃生舱像一枚被强行射出的鱼雷,拖着紊乱的气泡尾迹,撕裂冰冷的黑暗,朝着渺茫的海面发起最后的、近乎自杀式的冲刺!

深度计的数字在疯狂跳动,却不再是下潜,而是艰难地…向上!

800米…750米…700米…

每一次数字的减少,都伴随着艇体更加剧烈的呻吟和更多裂缝处喷射出的冰冷水箭!海水己经漫过了肩膀,死亡的冰冷触手扼住了咽喉。

林夏的身体被巨大的推力和冰冷的海水挤压在舱壁上,意识在极寒和缺氧的边缘模糊。只有紧握在胸前的青铜怀表,那枚新生的、暗紫色泪滴鳞片紧贴着手心,传来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意。那暖意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刺骨的冰寒,也抵抗着灵魂深处因阿绫消散而带来的巨大空洞和悲恸。

钥匙…会指引归途…

阿绫最后的话语,如同咒语,在她混沌的意识中回响。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带着规律脉冲的信号音,穿透了逃生舱的金属外壳和狂暴的水流噪音,清晰地传入林夏耳中的骨导通讯器!这信号…不是“潜蛟”的求救信标!它更古老、更简洁,带着一种林夏刻入骨髓的熟悉感——是父亲林远山当年科考船上的紧急定位信标的特征频率!

信号源…很近!就在他们斜上方!

“信号…有信号!”林夏猛地从半昏迷状态中惊醒,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她挣扎着抬起被水浸泡得沉重的手臂,指向控制台声呐屏幕上一个微弱闪烁、正随着他们上浮而快速接近的绿色光点!“左前方!45度仰角!距离…很近!是…是我父亲船上的信标频率!”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如同强心针!沈凛眼中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他强忍着失血和超载加速带来的眩晕,扑到控制台前!屏幕上,那个代表未知信号源的绿色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与代表逃生舱的蓝色光点接近!它的信号特征与林夏的描述完全吻合!

“修正航向!左舵15度!仰角45!最大推力!”沈凛嘶吼着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推进器喷口猛地调整方向,逃生舱在巨大的惯性下划出一道急转的弧线,朝着那个代表希望的光点猛冲而去!

深度:600米!

550米!

500米!

头顶的黑暗不再是绝对的吞噬,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微弱的缝隙!压力似乎在缓慢减轻!

“看到它了!”负责观察的队员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喊!

透过前部狭窄的、布满水渍的观察窗,在逃生舱自身灯光和声呐指引下,一个巨大、扭曲、布满厚重海藻和藤壶的金属轮廓,在浑浊的海水中逐渐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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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艘沉船的残骸!

船体从中部断裂,巨大的裂口如同狰狞的伤疤。断裂的桅杆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斜斜地指向黑暗的上方。船壳上覆盖着厚厚的钙质沉积物和摇曳的深海藻类,但仍能依稀辨认出船首模糊的字母——“深渊回声号”!

父亲当年失踪的科考船!

它竟然沉没在这里!距离祭坛并不遥远!那个闪烁的信标…是父亲留下的最后痕迹?还是…指向生路的灯塔?

“信标源在…断裂面后方!船体内部!”技术员快速定位。

没有时间思考!逃生舱如同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气泡尾迹,精准地、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沉船断裂面那个巨大的、黑暗的豁口!

轰!!!

剧烈的撞击!金属与金属、金属与岩石的摩擦声刺耳欲聋!逃生舱狠狠撞进了沉船断裂面内部相对空旷的空间(可能是某个破损的货舱),被卡在扭曲的金属骨架和崩塌的货物残骸之间!巨大的冲击力让舱内所有人再次被狠狠抛飞!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舱室!

“咳咳…咳咳…”林夏被冰冷咸涩的海水呛得剧烈咳嗽,挣扎着从漂浮的杂物中冒出头。水己经淹到了逃生舱顶部,只留下不到半米高的空气层!冰冷刺骨!但…撞击停止了!他们被卡住了!暂时脱离了持续下沉的险境!

“快!找到信标!找到出口!”沈凛抹去脸上的水,声音嘶哑却异常冷静。他拔出腰间的战术匕首,开始撬动扭曲变形的舱门。

林夏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怀表在手中微微发烫,那暗紫色的泪滴鳞片在浑浊的水中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指引…阿绫的力量在指引她!

她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冰冷浑浊的海水中!凭借着怀表传来的微弱牵引感和对父亲遗物频率的熟悉,她像一条灵活的鱼,在沉船内部灌满海水的、如同迷宫般的黑暗走廊和破损舱室中穿梭。

沉船内部如同一个巨大的水下坟墓。漂浮的杂物、垂落的电缆、扭曲的金属家具…还有…一些被固定在舱壁上的、早己腐朽成白骨的遇难者遗骸…在微弱的光线下投下狰狞的剪影。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但怀表的暖意和父亲信标的嗡鸣声如同灯塔,支撑着她奋力向前游动。

穿过一条被撕裂的走廊,绕过一堆坍塌的仪器柜…怀表的牵引感越来越强!信标的嗡鸣声也愈发清晰!

前方,一扇严重变形、被海藻覆盖的舱门出现在眼前!门牌上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首席生物顾问办公室。

父亲…的办公室!

林夏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游到门前,抓住冰冷的把手,用尽全身力气转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被艰难地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更浓重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办公室内部一片狼藉,文件柜倒塌,纸张早己被海水泡烂,只剩下模糊的纸浆。巨大的办公桌斜斜地卡在角落,桌面被厚厚的沉积物覆盖。

信标的嗡鸣声正是从办公桌下方传来!清晰无比!

林夏奋力游过去,扒开沉积物。在办公桌底部一个被金属支架保护的角落里,一个约莫拳头大小、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子被强力磁铁牢牢吸附在桌底!盒子表面一个微弱的绿色指示灯正顽强地闪烁着!正是它发出的信号!

林远山的应急信标!它竟然在沉船七年后,依旧在发出微弱的求救信号!

林夏颤抖着伸出手,用力掰开磁铁的卡扣,将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取了下来。盒子入手沉重,密封性极好,显然经过了特殊处理。她紧紧握住它,仿佛握住了父亲最后残留的温度。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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