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粘稠、沉重、带着血腥与能量灼烧余味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沥青,灌满了地下通道的每一寸空间。刺耳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应急灯血红的光晕在弥漫的烟雾中缓慢旋转,将扭曲的金属、飞溅的暗红粘液和倒伏的尸体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壁画。
通道入口处,陈默生站在那里,像一尊从疯狂与疲惫中淬炼出的雕像。白大褂的下摆沾染了污渍,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是两种极端情绪熔铸的合金——一种是对毕生追求(“潘多拉”、永生之秘)即将失控毁灭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另一种,则是被逼入绝境后、孤注一掷的、近乎病态的掌控欲。他手中的金属注射器,针尖闪烁着幽蓝的不祥寒光,如同悬在少年脖颈上的断头铡刀。那“湮灭血清”,是最后的底牌,也是同归于尽的宣告。
“放开他!”陈默生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砂轮上磨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把钥匙!还有存储卡!扔过来!否则…我数三声!”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沈凛,也锁住沈凛怀中那个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发出幼兽般呜咽的少年。少年的右臂上,污浊的暗红能量如同被惊扰的毒蛇,不安地翻涌、收缩,左臂的幽蓝鳞片光芒微弱闪烁,那双异色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被针尖唤醒的本能恐惧。
沈凛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压制少年的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另一只手中的战术匕首,锋刃距离林夏紧抓少年右手的手腕,仅余毫厘!他能感觉到少年脆弱脖颈下狂乱的心跳,也能感受到林夏身体里两股狂暴力量疯狂对冲带来的、透过接触传递过来的剧烈震颤!林夏脸上暗红的血管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汗水混着泪水浸湿了额发,她的眼神在痛苦与挣扎中剧烈波动,只有紧握怀表的双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怀表上暗紫色的泪滴鳞片灼热欲燃,正拼命散发着阿绫最后的守护意志。
三方,如同踩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任何一丝火星,都将引爆彻底的毁灭!
“一!”陈默生开始倒数,声音冰冷如铁,针尖又逼近了一分!少年脖颈苍白的皮肤上,一点细微的血珠渗出。
沈凛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在瞬间进行着无数种可能性的推演,每一种都通向血与火的深渊!强攻?陈默生会毫不犹豫地注射!放弃?钥匙和存储卡是父亲和阿绫用命换来的!更是终结诅咒的唯一希望!同归于尽?林夏和少年首当其冲…
“沈…凛…”林夏痛苦的声音如同蚊蚋,却清晰地穿透死寂。她艰难地抬起头,脸上交织着暗红的狂暴与幽蓝的挣扎,眼神却异常清明地看向沈默生,又看向怀中呜咽的少年。“不…能…给他…钥匙…会…指引…归途…”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怀表的光芒在她手中猛地一亮!
钥匙!指引归途!阿绫的话!父亲的信!
沈凛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他瞬间明白了林夏的决断!钥匙不能交!那是阿绫血脉的灯塔!是压制少年体内诅咒的唯一锚点!一旦落入陈默生手中,少年立刻会成为他彻底掌控的工具,或者…被“湮灭血清”销毁!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二!”陈默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他按在注射器活塞上的拇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针尖几乎刺破了少年的皮肤!
不能再犹豫!
就在陈默生“三”字即将出口的瞬间!
沈凛动了!
不是冲向陈默生!也不是松开少年!
而是猛地松开压制少年左臂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那把锋利的战术匕首,狠狠掷向——林夏紧抓着少年右手手腕的双手之间!
目标:斩断连接!
刀光如电!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
“不——!”林夏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看到了沈凛的意图!切断连接,少年右臂的暗红诅咒能量将彻底失去怀表幽蓝力量的牵制,瞬间爆发!而她体内正在对抗的诅咒能量也将失去宣泄口,可能将她瞬间撕碎!
但沈凛别无选择!这是唯一能阻止陈默生立刻注射、并可能让少年力量短暂失衡、制造混乱的机会!
匕首精准无比地射入林夏双手与少年手腕的缝隙!
就在刀锋即将切入皮肉的千分之一秒——
异变陡生!
一首被压制、被恐惧笼罩的少年,在匕首寒光及体的生死危机刺激下,体内两股冲突的力量被彻底引爆!
“吼——!!!!”
一声比之前更加暴虐、更加绝望的咆哮从少年喉中炸开!
他左眼的暗紫色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纯净的星海被无边的痛苦和愤怒彻底点燃!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狂暴的幽蓝能量,混合着阿绫血脉中守护的本能,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左臂鳞片上爆发出来!
几乎同时!
他右眼的暗红熔岩瞬间沸腾!被压抑的诅咒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口!污浊的暗红能量狂暴地涌向右臂!
两股同源却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少年体内失去了怀表的微妙平衡后,如同两颗行星在他纤细的身体里狠狠相撞!
嗡——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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