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城的天牢地牢，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每一滴坠落都在地面的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涟漪。赵毅靠坐在稻草堆上，玄甲被粗重的铁链锁住，链节上的符咒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幽绿的光。后颈的玄甲圣辉印像被钝器反复捶打，比在书院血玉髓前更显沉重 —— 根据从魁星阁找到的 “罪证”，他成了私通东陵、谋害陈夫子的凶手，午时三刻，将在朱雀大街的刑场问斩。
“将军，他们太过分了！” 铁栏外传来玄念压低的怒吼，少年的银锁兵符被狱卒没收，此刻攥着的拳头指节发白，“那封所谓的‘通敌密信’分明是伪造的，笔迹模仿得再像，也少了您惯用的那个‘毅’字的收笔！”
赵毅的寒刃被收缴在牢门外的兵器架上，刃身的紫金色光芒在火把下忽明忽暗。他望着石壁上自己用指甲刻下的痕迹 —— 那是沈星遥教他的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 “静待时机”。三天前在书院被 “人赃并获” 时，他就认出那些影蛇卫的伪装，故意束手就擒，为的就是引出藏在朝堂深处的最后一条东陵毒蛇。
护心镜在怀中微微发烫，镜背的凤凰图腾似乎在呼应着什么。赵毅想起陈夫子临死前紧握的竹简，上面的 “血书自现” 或许不是预言，而是方法。他悄悄挪动手腕，铁链摩擦着皮肉发出细微的声响，指尖触到稻草堆里的硬物 —— 是块尖锐的石片，边缘锋利得能划开皮肉。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提着灯笼走来，官服上的孔雀补子在火光中泛着油光。他是太傅的门生，也是三天前力主处斩赵毅的核心人物，此刻脸上堆着虚伪的笑：“赵将军，午时快到了，老夫人托我给您带了碗断头酒，说…… 说让您走得体面些。”
酒碗递进来的瞬间，赵毅闻到了里面掺着的 “失语散”—— 东陵的毒药，能让人临死前说不出话。他接过酒碗的刹那，指尖的石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入酒中，与护心镜的光芒产生诡异的反应。酒液突然变得浑浊，浮现出刑部尚书与东陵国师密谈的画面：他们站在幽冥坛的血阵前，用玄甲军俘虏的心脏炼制失语散。
“多谢尚书大人好意。” 赵毅的声音平静，将酒碗放在地上，“只是我信奉的是玄甲军的规矩，临死前，要喝弟兄们酿的烧刀子。” 他的目光扫过尚书腰间的玉佩，那是用归雁号沉船的木料雕刻的，与监军尸骸上的龙纹印出自同一人之手。
尚书的脸色微变，转身时不小心撞翻了灯笼，火光在石壁上投下他扭曲的影子，竟与东陵影蛇卫的蛇形刺青重合。赵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掌心的伤口传来灼痛 —— 护心镜的光芒告诉他，刑场周围己经布置了 “锁魂阵”，午时三刻问斩时，会用他的血激活阵法，将围观百姓的魂魄炼制成最后的幽冥兵。
午时的鼓声从朱雀大街传来，第一通鼓响时，狱卒打开了牢门。赵毅拖着沉重的铁链走出地牢，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却清晰地看到刑场方向飘着的玄甲军战旗 —— 那是亲卫长按约定竖起的信号，表明外围的弟兄们己经就位。
刑场设在朱雀大街的十字路口，高台上的断头台蒙着黑布，周围的木桩上绑着十几个 “同党”，都是这些年与赵毅出生入死的亲卫。百姓们被圈在警戒线外，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里，有人愤怒地扔来烂菜叶，也有人悄悄抹着眼泪 —— 他们中不少人曾受玄甲军的恩惠，知道赵毅绝非通敌叛国之辈。
“带犯人上刑场！” 刑部尚书的声音在高台响起，他手里拿着所谓的 “圣旨”，却在展开的瞬间被风吹得露出背面的东陵符咒。赵毅的护心镜突然剧烈震动，镜中闪过沈星遥的虚影，她站在黑风峡的悬崖上，朝着他做了个 “砍断” 的手势，指尖指向的方向，正是高台立柱的位置。
铁链被锁在断头台的铁桩上，赵毅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在西北角看到了玄念 —— 少年混在货郎的队伍里，银锁兵符藏在货担的夹层，宝鉴的光芒透过竹筐的缝隙，在地上投射出锁魂阵的破解图。而在人群前排，几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正悄悄解着腰间的绳索，他们是当年河道巡检营的幸存者，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午时三刻的鼓声敲响最后一通，刑部尚书举起令牌就要落下。赵毅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刑场上空回荡，惊得鸽子从屋檐下飞起：“尚书大人不急着行刑，难道不想看看真正的通敌证据吗？”
他猛地拽动铁链，利用反作用力将铁桩撞得摇晃。藏在袖中的石片顺势飞出，划破了高台上悬挂的 “圣旨”。被符咒覆盖的圣旨碎片在空中散开，露出里面用东陵文写的密令：“午时斩赵毅，以其血祭阵，尽收苍梧生魂，功成后封尚书为东陵王……”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百姓们的愤怒像潮水般涌来。刑部尚书的脸色惨白如纸，拔出佩刀就要灭口，却被突然冲出的巡检营幸存者扑倒。那些被绑在木桩上的亲卫同时发力，挣断了早己被玄念用宝鉴削弱的绳索，他们的佩刀不知何时被偷偷送回，刀光在阳光下织成保护网。
“东陵的走狗，拿命来！” 亲卫长的怒吼震得高台发抖，他手中的破邪刃劈向尚书的头颅，刀光中浮现出三年前被影蛇卫害死的弟兄们的脸。
赵毅的铁链在这时突然崩断 —— 护心镜的凤凰图腾与他掌心的鲜血融合，紫金色的光刃顺着铁链蔓延，将锁魂阵的符咒一一摧毁。刑场的地面裂开，露出下方隐藏的幽冥坛，那些准备吸收生魂的巫师们被突如其来的金光笼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化为飞灰。
“以玄甲军之名，荡尽余孽！” 赵毅的寒刃不知何时回到手中，紫金色的光刃劈开高台的立柱，露出里面藏着的东陵皇室龙椅 —— 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借处斩赵毅的机会，在苍梧城的心脏位置，宣告东陵的复辟。
护心镜的光芒照亮整个刑场，沈星遥的虚影与无数玄甲军亡魂的身影重叠，他们的声音汇聚成震天的战吼，回荡在朱雀大街的每个角落。百姓们捡起地上的石块、木棍，与玄甲军并肩作战，那些曾经被东陵蛊惑的流民，此刻也举起了反抗的武器，喊出压抑己久的愤怒。
刑部尚书在乱战中试图从密道逃跑，却被赵毅的寒刃拦住去路。光刃刺穿他心脏的刹那，赵毅看到他怀中掉出的玉佩，上面刻着的 “东陵王” 三个字还沾着未干的墨汁。“你以为他们会兑现承诺？” 赵毅的声音冰冷，“东陵从来只懂背叛。”
当最后一个影蛇卫被斩杀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刑场上。染血的玄甲军战旗重新升起，百姓们欢呼着将赵毅围在中央，有人递来干净的布条，有人端来温热的水，粗糙的手掌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在欢迎归来的亲人。
玄念捧着失而复得的银锁兵符跑来，少年的脸上满是泪水和笑容：“将军，我们赢了！所有证据都找到了，朝堂里的东陵余孽被一网打尽！”
赵毅望着夕阳下的苍梧城，护心镜的光芒在他胸前渐渐平息。他想起沈星遥留在寒刃上的字迹，想起归雁号沉船里的莲花灯，想起书院地窖中那片干枯的桃花瓣 —— 原来她从未离开，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线索，最终在刑场的逆转中汇聚成照亮黑暗的光。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赵毅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力量，“告诉苍梧城的百姓，从今天起，再没有东陵的阴影，只有我们自己守护的家园。”
刑场的血迹被夕阳染成温暖的红色，像是盛开的桃花。赵毅的寒刃插在龙椅的废墟上，紫金色的光刃与晚霞交相辉映，在地上投射出巨大的凤凰图腾，仿佛在宣告着这场跨越七年的战争，终于迎来了真正的终结。而那些牺牲在黑暗中的英魂，终将化作苍梧城的星辰，永远守护着这片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安宁。
(http://www.220book.com/book/RGQ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