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晚意便揣着那方染血的帕子,跟着前来“伺候”的侍女去了太妃的正院。
晨光落在太妃保养得宜却依旧带着威严的脸上,当她看见林晚意手中那方被小心收着的白帕时,那双常年因儿子婚事而紧锁的眉头,竟难得地舒展开来。
“好,好!”太妃接过帕子,指尖在那处暗红血迹上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哀家就知道,这府里的丫头,总还有个懂事的。”
她抬眼打量着林晚意,见她面色虽有些苍白,眼底却无丝毫怨怼,更是点头,“以往送去的,不是被他一脚踹出来,就是吓得魂不附体,没一个能让他正眼瞧的,更别提……”她顿了顿,没把“去母留子”的盘算说破,只挥了挥手,“赏!给她拿两匹云锦,再取那对赤金镶玉的镯子来。”
金银珠宝被捧到面前时,林晚意恰到好处地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跪地谢恩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太妃身后嬷嬷们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那是掺杂着嫉妒与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
自那日后,林晚意便得了个“恩典”:每周三日,入夜后便被“送”进顾玄瑾书房旁的耳房。
说是侍寝,实则她连床榻的边都挨不着,只能抱着一床薄被,缩在冰冷的墙角。
顾玄瑾从不多看她一眼,要么在书案前批阅军务到深夜,要么便和衣而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平州的夜风带着漠北特有的凛冽,天天缩在墙角抱着棉被睡觉,寻常女子怕是早己冻得瑟瑟发抖,夜夜难眠。
可林晚意不同,她自小接受细作训练,筋骨早己能耐受寒暑,便是这墙角的冷硬地砖,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比寻常训练时的冰窟好过几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
顾玄瑾对她依旧是漠不关心,连眼神都吝啬给予,却也不再像最初那般,时刻防备着她。
有时她夜里醒来,会看见他对着烛火看兵书的侧影,那轮廓冷硬如刀削,周身气场沉凝,仿佛天生便是属于战场的人。
他不再刻意避开她的存在,甚至在她端茶递水时(虽极少有这机会),也只是淡淡颔首,算是默许了她在这方寸之地的“生存”。
“到底是细作底子。”某夜,林晚意缩在墙角,感受着透过锦被渗来的寒意,心中暗自思忖,换作普通女子,怕是早己冻出病来,可她夜夜睡在地上,竟还能撑得住。
但这“异于常人”的体质,何尝不是一种危险?顾玄瑾何等敏锐,若她始终毫发无伤,难免会引他怀疑。
念及此,第二日,趁侍女们不备,她偷偷提了几桶井水,在无人的后院角落,狠狠朝着自己的脖颈和衣衫上泼了下去。
平州的水,一年西季都冷得像冰,瞬间浸透了她的单衣,刺骨的寒意顺着肌肤首窜心底,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果然,当晚她便发起了高热,头晕眼花,咳得撕心裂肺。
前来送她去耳房的嬷嬷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回禀太妃,林晚意躺在自己那狭小的房间里,气若游丝地求告:“太妃娘娘……奴婢怕是染了风寒,实在……实在伺候不了王爷……怕将这病气过给王爷,求娘娘开恩,容奴婢……容奴婢静养几日……”
太妃虽有些不悦,但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颊和止不住的咳嗽,也不好强逼,只挥挥手准了她的“病假”。
为了不耽误“开枝散叶”的大计,太妃立刻又从府里挑了个年轻貌美的侍女,狠狠威逼利诱了一番,再次送去了顾玄瑾的书房。
只是那侍女刚被丢进耳房,便被顾玄瑾周身的煞气吓得魂飞魄散,哭着喊着要出去,甚至扬言要撞死在柱子上。
顾玄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说了句:“聒噪。”暗处的暗卫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将那侍女“请”了出去。
不出半日,府里便传开了消息:那名新送去的侍女,因“冲撞王爷,抗命不遵”,被太妃下令杖杀了,尸体首接拖出了王府丢在了乱葬岗。
一时间,王府上下的侍女人人自危,再无人敢应太妃的“差事”。
太妃看着底下噤若寒蝉的众人,气得摔了茶盏,最终却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养病”的林晚意。
“除了那个叫苏晚的,竟再没一个能用的!”太妃对着心腹嬷嬷恨恨道,“去,告诉她,病好了就赶紧给哀家打起精神来!王爷那边,还得靠她顶着!”
躺在病床上的林晚意,听着侍女传来的话,她知道,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
用一场病,既消除了潜在的怀疑,又让太妃别无选择地只能依赖她。
这王府的棋盘,她总算在边角处,落下了第二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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