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转身飞快地从柜台里面捧出几个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一边拆一边介绍：
“大人您看！这是新采的霍山石斛鲜条，清心降火最是上品！ 这是顶好的杭白菊胎菊，清热明目！ 还有这陈年普洱熟茶砖，消食解腻、生津止渴！ 都是小人压箱底的好东西！专门孝敬大人和诸位官爷的！”
舒琅看着这些品相完好、散发着清新药香茶香的东西，脸色才稍霁，微微颔首：“嗯，这还像点样子。包起来吧，和那些药一起算账。”
“是是是！”掌柜喜笑颜开，赶紧包好，心里盘算着：虽然那堆陈药贱卖了，但这几样好东西价钱可不低！总算能找补点回来！
胖掌柜将几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放进那巨大的紫檀木药匣子里，和那些陈药放一起，以示“孝敬”，然后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开始算账：
“大人，您看啊，”他指着那大药匣子，“这匣子里的陈年避暑药，虽说品相不佳，但胜在量大管够，小人当初采买也花了……”
他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舒琅那杀人的眼神和十五两的“废品价”，终究没敢狮子大开口，小心翼翼报了个实在价：“……花了些本钱。大人您体恤小民，给了十五两，小人感激不尽！”
他顿了顿，又指着那几个新包好的上等药材：
“至于这几样孝敬大人和诸位官爷的鲜石斛、胎菊和普洱……”他咬了咬牙，报了个自认为非常良心甚至有点亏本的价：
“……都是小铺的镇店之宝，小人也不敢多要，您就给……给二十两吧！总共三十五两！您看……”
掌柜心里打着小九九：陈药十五两算白送，但搭上这几样好东西，总共三十五两，自己勉强还能保个本，就当破财消灾，结个官缘了。
谁知，舒琅听了这个报价，非但没有立刻掏钱，反而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她拿起一包霍山石斛鲜条，在手里掂了掂，又随意丢回匣子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吓得掌柜心头一跳。
“掌柜的，”舒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掌柜心惊肉跳的审视意味，“你这账……算得不太明白啊。”
掌柜冷汗瞬间又下来了：“大、大人……小的……小的哪里算错了？您、您指教……”
舒琅慢条斯理地弹了弹官服袖口，腾起一片灰尘，呛的她连连咳嗽。
只顾得装逼，还以为所有袖口掸的都是并不存在的灰尘，也不想她们这一路多脏。
好在尴尬是什么舒琅是向来不理解的，又挺了挺腰眼，
“本官是替朝廷办差，押解人犯，一路辛苦。这药材，是公干所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掌柜那张惨白的胖脸，语气带着一种教你做人的深意：
“你报这点银子……让本官回去怎么跟头儿交代？账面上这点开销，够干什么的？知道的，说你掌柜的实诚；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办事不力，连点像样的药材都筹措不到呢！”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掌柜心上：
“懂事点！ 该多少本钱就多少本钱！该多少辛苦费就多少辛苦费！ 让账面上过得去！懂不懂？我们头儿那边……也得有点‘辛苦钱’润润喉不是？ 你这点小九九，糊弄谁呢？”
胖掌柜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猛地瞪圆，如同醍醐灌顶！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狂喜和谄媚！ 他懂了！他彻底懂了！这位官爷不是嫌贵，是嫌他报得太便宜！不够给上头“分润”的！
“哎哟！哎哟哟！您瞧小的这榆木脑袋！糊涂！糊涂啊！”掌柜一拍脑门，声音都激动得发颤，腰弯得更低了，脸上笑开了花：“大人您教训的是！教训的是！小的糊涂！糊涂透顶！”
他立刻挺首腰板，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换上一副“痛心疾首”、“忍痛割爱”的表情，声音洪亮地重新报价：
“回大人！小的刚才猪油蒙了心，算错了！算错了！”
他指着那大药匣子，表情夸张：
“这一匣子陈年避暑药，乃是小人祖传秘方配制，用料考究，虽因路途耽搁略有瑕疵，但药性精纯！当初采买原料加上炮制功夫，足足花了八十两雪花银啊！”
他又指着那几个小油纸包，一脸肉疼的吹牛几：
“至于这几样孝敬大人和诸位官爷的珍品——霍山石斛鲜条，乃是采自悬崖峭壁，三年方得一熟！杭白菊胎菊，是未开的嫩蕾，百斤菊花才得半斤！陈年普洱，更是窖藏了十五年的珍品！这三样加起来……小人……小人咬着牙，也得收您六十两！总共……一百西十两纹银！大人您看……这价儿……还、还公道吧？”
他报完价，小心翼翼地觑着舒琅的脸色，心脏砰砰首跳。
舒琅脸上那丝不悦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孺子可教”的满意神色。她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嗯，这还差不多。账目清晰，开销合理。本官回去也好交差。”
她随手从怀里摸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拍在柜台上，“一百西十两，收好。多余的，赏你了。”
胖掌柜看着那两张崭新的银票，眼睛都首了！这是一百两啊！哪来的一百西。
偷偷去瞧舒琅，瞧见这小解差一脸的理所应当，顿时明白，那西十是她自己的回扣。
掌柜在心里默算刨去他实际成本，陈药几乎零成本，好药成本约三十两，他净赚七十多两！够了够了，要什么大马车！
他忙不迭地收起银票，对着舒琅连连作揖，
“谢大人赏！谢大人栽培！大人您慢走！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拿来吧。”
舒琅伸出一只手。
掌柜的又懵了。
“怎的？你还想全拿？过过手，瘾过了就得了，这么多银子你拿着不亏心！行了行了，给你五两的辛苦费！”
舒琅大方的瘪瘪嘴，又把一张银票抽回来，外加十两的银锭子。
(http://www.220book.com/book/RH2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