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在她唇齿间嘶吼，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血淋淋的颤抖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祈求，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说你还在！说你还活着！”他噬咬着她破皮的唇瓣，血腥味更加浓重。
“说你爱我！季麟！你爱我一次好不好？”
季麟在最初的剧痛和窒息中，意识几乎溃散。
但就在这疯狂的噬咬和嘶吼中，在那双近在咫尺、死死盯着她的猩红眼眸深处，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滔天的暴戾和毁灭欲之下，翻涌着的、几乎将他整个人溺毙的……无边无际的恐慌。
那恐慌如此纯粹，如此赤裸，如同赤子失去了唯一的珍宝。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报复的快意，只有一种走投无路、即将彻底坠入黑暗深渊的巨大恐惧和……委屈？
像百年前，那个被她从绝境中救回、小心翼翼不敢碰触她的少年，眼中偶尔流露出的、被遗忘的脆弱。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他滔天的魔威，他冷酷的囚禁，他喂下的药，他施加的痛苦……都只是为了……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还属于他？
一种迟来了百年的、混杂着剧痛、酸楚和巨大疲惫的了然，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季麟被冰封的心脏。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够了。
己经够了。
被锁链禁锢的、冰冷僵硬的手臂，带着沉重的镣铐，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抬起。
冰冷的指尖，带着残留的血迹和汗湿，颤抖着，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最终，抚上了爱人的脸颊，环抱住他的后颈。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卿离狂暴的动作猛地一僵。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疯狂和绝望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在这凝滞的瞬间——
季麟闭上了眼。
然后，她仰起头，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主动地、决绝地吻了回去。
冰冷染血的唇瓣，生涩却坚定地回应着他滚烫的噬咬。带着血腥味的舌尖，不再闪躲，而是笨拙地、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温柔，轻轻触碰、安抚着他狂暴的纠缠。
那动作很轻，很慢，却带着一种穿透百年时光的、令人心碎的安抚力量。
锁链在动作间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最后的叹息。
唇齿交缠间，血腥味弥漫，却又奇异地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圣洁的暖意。
原来这一腔爱意，从来都不是孤独的。
“……好。”一个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字眼，从她紧贴着他的唇瓣间溢出，带着血腥的咸涩，却有着磐石般的重量，首首撞入卿离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
她的手臂更用力地环紧了他，仿佛要将自己仅存的生命力都传递过去，声音轻如叹息，却又重如誓言：
“卿离……”
“我爱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卿离整个人彻底僵死。时间仿佛在幽蓝魔晶石冰冷的光晕中凝固。
那滔天的魔焰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一种巨大的、近乎空白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脆弱。
他扣住她后颈手指的力道只剩下无法抑制的、细微到极致的颤抖。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指尖下，她颈侧皮肤因剧痛和虚弱而传来的微弱脉动，一下，又一下，真实得让他心脏几乎停跳。
季麟没有等待他的回应。
她染血的、冰冷苍白的唇瓣，轻轻回落在他的唇角。然后，微微侧过脸，将自己沾满血渍和冷汗的额头，缓缓地、坚定地贴上了他的胸膛左侧——那里，是曾经被她亲手刺穿、如今在魔骨支撑下重新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
那沉稳而有力的搏动，如同穿越了百年的时光尘埃，重重地撞击在她的额角，也狠狠撞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百年前刑台上，那颗心脏在她刀锋下骤然停止的冰冷触感，与此刻这蓬勃坚韧的跳动，在瞬间重叠、撕扯，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酸楚与慰藉。
锁链在她腕间随着这细微的动作，再次发出沉重而清晰的摩擦声。
那声音，在这极致的寂静里，如同最残酷的注脚，提醒着此刻的相贴，是建立在何等冰冷绝望的囚禁之上。
卿离的身体在她贴上心口的瞬间，猛地绷紧，如同被最强大的术法击中。
他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胸膛那一小块被她额头抵住的区域。隔着衣物，那微弱却真实的触碰，如同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灼穿了他所有的防御。
他僵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在幽蓝光线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怀中的人完全笼罩，却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连呼吸都彻底屏住。
许久，久到季麟几乎以为时间真的停止了。
冰冷、沾着她唇上血迹和汗水的拇指，却带着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极其缓慢地抚上了她红肿破皮、新旧伤痕交叠的唇瓣。
那力道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反复着那柔软的、带着血腥味的伤口边缘。
卿离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姐啊师姐…”
“哪怕这是入口的砒霜，我也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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