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的杀意,像无数根淬了毒的冰针,瞬间刺透了我单薄的衣衫,狠狠扎进皮肉,钻进骨头缝里!身体瞬间僵住,连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不是错觉!头顶那片由血菩提树根须构成的、厚重粘稠的暗红“天幕”深处,那个刚刚蠕动吮吸的位置,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浓重血腥和木质腐朽的“注视感”,死死地锁定了我!
跑!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字在疯狂尖叫!身体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剧痛和恐惧。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用那条唯一还算完好的右臂和右腿,在冰冷的泥泞里猛地一蹬!
“扑通!”
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向前扑倒,翻滚。冰冷的、带着浓重血腥腐臭的泥水糊了一脸,呛进鼻腔,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恶心。后背脊椎第三节那新生的浮空草茎,被这剧烈的动作狠狠牵扯,尖锐的刺痛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痛得我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就在我扑倒的下一瞬间——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愤怒咆哮!我刚刚趴伏的位置,那片湿冷的淤泥连同下面的硬土,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狠狠砸中!不是根须抽打,是…是头顶那厚重的“天幕”猛地向下凸出了一大块!无数水桶粗细、暗红粘腻的根须如同活过来的巨蟒,拧成一股难以想象的、覆盖了方圆数丈的巨大“根柱”,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夯砸下来!
泥浆、碎石、还有几具没完全腐烂的尸体,如同火山喷发般被炸上了半空!狂暴的气浪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狠狠拍在我的背上,几乎将我掀飞!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土壤腥气、以及…植物汁液被暴力碾碎后散发的、类似腐烂甘蔗的怪异甜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被“盖顶”笼罩的、死寂的空间!
泥土和污物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我趴在泥水里,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去。
只见我刚才的位置,己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恐怖深坑!坑的边缘泥土呈现出一种被巨力瞬间压实、近乎琉璃化的光滑质感。坑底深处,那根由无数根须拧成的巨大“根柱”正在缓缓地、如同品尝猎物气息般蠕动着、收缩着,表面粘稠的暗红液体滴落,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嘀嗒”声。
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和那片泥土一样,被彻底砸成肉泥,成为这棵妖树根须下微不足道的养分!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心口灼痛的青藤胎记和后背钻出的草茎,剧痛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强烈心悸,让我几乎喘不上气。脑子里,胞妹那怨毒的尖啸再次响起,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刻骨的仇恨:“跑啊!再跑快些!他尝到味了!他尝到我的怨气了!他要一点点碾碎你!就像碾碎我的转世胎一样!哈哈哈…”
闭嘴!闭嘴!我在心里疯狂地嘶吼,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几乎被抽干。不能停在这里!绝对不能!那东西…那棵由赵云畸变而来的血菩提树…它己经彻底锁定了我!刚才那一击只是开始,是猫戏老鼠般的玩弄!
活下去!必须离开它的阴影范围!
这个念头如同濒死的野兽最后的挣扎。我挣扎着,不顾一切地再次撑起身体。左手那被腐蚀得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泥水里一蹭,钻心的剧痛让我浑身一哆嗦,差点又软倒下去。后背那新生的浮空草茎也在一阵阵抽痛,那微弱却清晰的浮空感,此刻显得如此诡异而讽刺。
就在这时,我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刚才跌倒时紧握的东西——那块冰冷的铜牌!它还在!上面“西疆沙墓…活土吞城”的字迹,在微弱的光线下,如同绝望深渊里唯一能看到的、指向未知的标记。
西疆…无论那里是另一个地狱还是渺茫的生机,它是我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方向!
“呃…嗬…”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我咬着牙,用右臂和右腿支撑着,拖着那条沉重麻木的木质右腿,拼命朝着与那巨大深坑、与头顶“天幕”上那蠕动“巨口”相反的方向爬去!方向是京城的外围,是理论上可能逃离这“盖顶”笼罩的方向!
每一次拖动身体,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后背的草茎被牵扯得剧痛难忍,每一次刺痛都伴随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弱的向上托举感。这感觉非但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帮助,反而像是一种恶毒的嘲讽,提醒着我体内正在发生的、不可逆转的异变。左手更是完全成了累赘,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带来撕心裂肺的腐蚀剧痛,的掌骨在泥水里摩擦,感觉神经似乎己经麻木,只剩下一种钝钝的、深入骨髓的折磨。
头顶那片蠕动的暗红“天幕”,似乎因为我这微不足道的挣扎而变得更加“兴奋”。沉闷的“嗡…嗡…”声变大了,像是无数根须在兴奋地摩擦。紧接着,那锁定我的冰冷杀意骤然增强!
“轰!” “轰!” “轰!”
不再是试探!不再是玩弄!
头顶的“天幕”如同沸腾的血海,在我爬行的路径前方、左方、右方,几乎是同时猛地向下凸起!三根稍细一些、但同样覆盖了丈许范围的“根柱”,如同来自地狱的巨锤,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砸落下来!
大地疯狂地颤抖!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要撕裂我的耳膜!泥浆、碎石、破碎的木料和砖瓦如同喷泉般炸起!狂暴的气浪将我像一片枯叶般掀飞出去!
“噗——!” 一口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狠狠喷了出来,在暗红的光线下呈现出发黑的颜色。身体重重摔在泥泞里,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左臂似乎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传来一阵骨头都要裂开的剧痛。后背脊椎那新生的草茎更是传来一阵几乎要断裂的尖锐刺痛!
完了…跑不掉了…它太快了…太强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意识。那三根砸落的“根柱”己经拔起,在原地留下了三个触目惊心、冒着丝丝热气的深坑。它们没有立刻再次砸下,而是在头顶缓缓地蠕动着,调整着方向,如同三只巨大的、戏谑的、充满恶意的眼睛,俯视着泥泞中如同蝼蚁般挣扎的我。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冰水,浇遍全身。
“姐姐…你逃不掉的…” 脑子里,胞妹怨魂的声音幽幽响起,不再是尖啸,却带着一种更深的、令人骨髓发寒的怨毒和…某种诡异的期待,“成为树…成为它的一部分…和我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闭嘴!”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右手死死攥着那块冰冷的铜牌,硌得掌心生疼。西疆…沙墓…活土吞城…哪怕那是地狱,也绝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变成这棵妖树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后背脊椎第三节那新生的草茎,似乎被刚才的剧烈摔打彻底激怒了!一阵远超之前的、如同骨头被生生撕裂的剧痛猛地传来!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清晰数倍的浮力感骤然爆发!
“呃啊——!”
剧痛让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身体竟然被那股从脊椎深处爆发出来的、向上的浮力猛地向上托起了寸许!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身体又重重落回泥泞,但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自身的力量,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濒临崩溃的绝望!
浮空草…它虽然寄生在我身上,带来痛苦和异变…但它的力量…它的浮力!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星,瞬间燎原!
借着那剧痛和短暂的浮力,我猛地翻身,仰面朝上。头顶,是那三根缓缓蠕动、即将再次砸下的恐怖“根柱”,以及它们背后无边无际、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天幕”。脸上沾满了泥泞和血污,视线一片模糊,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苗圃!混沌苗圃!
意识如同濒死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扎进那片悬浮着枯树的混沌空间!枯树上,代表浮空蒲草的那颗种子,在之前的催生下己经黯淡无光,几乎要熄灭。
不!不够!我需要更多!更多浮力!
“给我…长!” 我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不是催生新的种子,而是将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生命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灌注进那根从我脊椎里钻出来的、幼小的浮空草茎之中!去滋养它!去刺激它!让它更快地生长!让它爆发出更强的浮力!哪怕代价是它更深地扎根于我的骨血,更快地将我异化!
现实世界,趴在泥泞里的我,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后背第三节脊椎的位置,衣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顶破!那根原本只有手指粗细、几寸长的墨绿色草茎,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膨胀、变粗、伸长!草茎表面粗糙的毛刺变得更加狰狞!
“噗嗤!”
伴随着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又一节带着血丝的、更加粗壮的墨绿色草茎,硬生生顶开皮肉和骨头,从脊椎第西节的位置钻了出来!
“啊——!!!” 比之前强烈十倍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仿佛有两把烧红的钢锯,同时在锯着我的脊椎骨!冷汗瞬间浸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彻底晕厥过去。但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的浮力感,如同实质的气垫,猛地从我的后背爆发出来!
就是现在!
头顶,那三根戏谑的“根柱”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猎物突然爆发出的异常能量波动,不再犹豫,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再次狠狠砸落!阴影瞬间笼罩了我渺小的身躯!
千钧一发之际!
我借着那从脊椎深处爆发出来的、狂暴的浮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用那条还能动弹的右腿和右臂,在泥泞里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向着旁边一蹬、一撑!
“呼——!”
身体竟然被那股强大的浮力托举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向上、向侧面掀飞出去!不再是爬行,是…是短暂的、失控的滑翔!
“轰隆!!!”
三根恐怖的“根柱”再次砸在我刚刚停留的位置!泥浆碎石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狂暴的气浪狠狠撞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的我身上!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被那爆炸般的气浪狠狠掀飞,打着旋儿,朝着远离深坑、远离那蠕动的“天幕”中心的方向坠落!
后背,那两根新生的、还在疯狂汲取我生命力的浮空草茎,在剧烈的撞击和气浪冲击下,传来一阵仿佛要被连根拔起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但同时,它们也在拼命地释放着浮力,试图减缓我下坠的势头。
“砰!”
身体重重地摔在一片相对坚硬、似乎铺着碎裂石板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彻底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碎裂开来,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所有的意识。手中的铜牌也在剧烈的撞击中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不远处的碎石地上。
“呃…” 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后背那两根草茎似乎也受到了重创,剧痛稍微减弱了一些,但依旧在顽强地搏动着,释放着微弱却持续的浮力感,让我不至于完全在地。左手那腐蚀的伤口更是痛得麻木,感觉整条手臂都不再属于自己。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视野一片模糊的血红。
头顶,那蠕动的暗红“天幕”似乎因为我这拼死一搏的逃脱而变得有些“恼怒”。沉闷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急促、尖锐。那三根砸空的“根柱”缓缓缩回“天幕”深处,但紧接着,更大范围的蠕动开始了,仿佛有无数的根须巨蟒在“天幕”内部游走、汇聚,酝酿着下一次更恐怖、更难以逃脱的打击!
而这一次,我连爬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身体像是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疼痛。后背的草茎在搏动,带来一阵阵令人绝望的异样感和微弱的浮力。那块刻着“西疆沙墓…活土吞城”的铜牌,就静静地躺在几步之外,在暗红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逃…往哪里逃?
就在这意识模糊、濒临崩溃的边缘,脑子里,胞妹那怨毒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急迫和…诡异的指引:
“草…蠢货…用草…用你背上的草…渡河…离开它的根…去西边…去沙墓…那里…有东西…能让他…也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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