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时节,山间的雾气浓稠如墨。程砚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打滑,仪表盘突然闪烁红光,导航界面跳出猩红大字:「前方五百米,悬棺客栈,食宿全包」。雨刮器下不知何时夹着张泛黄的牛皮纸,烫金小字在车灯下忽明忽暗:「入住即入局,胜则生,败则永葬崖底」。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悬崖峭壁间赫然悬着座木质建筑。客栈由三十六根铁链悬吊在百米深渊之上,廊檐下挂着九十九盏青铜长明灯,火苗泛着诡异的幽蓝。掌柜披着玄色斗篷立在门口,脸上蒙着青铜鬼面,露出的嘴角裂到耳根:“客官,要观星房还是听涛房?”
踏入大堂,梁柱上盘绕着褪色的红绸,空气中浮动着檀香与腐肉混合的气味。供桌上摆着尊三头六臂的神像,掌心托着骷髅棋盘。墙上歪斜的木牌刻着客栈规矩:
1. 午夜子时后,禁止离开房间;
2. 若听见铁链断裂声,立即用朱砂涂抹门缝;
3. 用餐时,避开带血的馒头;
4. 遇到自称“守链人”的老者,需与他对弈一局。
程砚的房间在三楼最东侧,推门瞬间,檀木床上躺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边缘刻着“生死契阔”。床头柜摆着本线装书,扉页写着:“棋局即命局,落子无悔,悔则魂销”。窗外暴雨如注,闪电照亮对面崖壁——密密麻麻的洞穴中,数以百计的悬棺在风雨中摇晃。
子夜时分,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程砚贴在门缝张望,月光下,七个身披麻衣的人抬着黑棺缓缓走过,棺底渗出暗红液体,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当最后一个身影消失,门把手突然转动,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响。他慌忙摸出随身带的朱砂,却发现铜钱正在掌心发烫。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条彩信。照片里,程砚此刻的背影正跪在客栈大堂,面前的骷髅棋盘上,一枚白子刺入他的心脏。放大图片,角落的青铜镜中映出个白发老者,手里举着截断链,链尾拴着他的虚影。
当钟声敲响三下,房门被推开条缝隙。守链人拄着龙头拐杖现身,白发垂至脚踝,眼窝深陷如枯井:“小友,可愿与老朽下盘棋?”程砚瞥见老人腰间挂着的铜铃——正是他失踪的妹妹遗物上的装饰。
棋盘上的骷髅眼珠突然转动,发出咯咯的笑声。守链人捻起枚黑子:“这盘棋,赌你的命与你妹妹的魂。”程砚颤抖着拿起白子,落子的瞬间,客栈剧烈摇晃,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这才发现,棋盘上的每颗棋子都嵌着人的牙齿。
在对弈的间隙,程砚从老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悬棺客栈是阴阳两界的交汇处,守链人实则是被困百年的怨灵,靠吞噬过路人的魂魄维系存在。而妹妹半年前误入此地,己化作棋盘上的“活子”。
当程砚即将落下制胜一子时,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铁链断裂声。整座客栈开始倾斜,守链人露出狰狞面目:“你以为能赢?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棋局!”程砚突然想起线装书上的批注,咬破指尖在棋盘画下血符:“既为局,必有破局之人!”
剧烈的震动中,程砚冲进存放悬棺的洞穴。腐臭的棺椁里,妹妹面色惨白如纸,脖颈缠绕着锁链。他奋力扯断锁链,却发现锁链另一端连接着客栈中央的神像。守链人追至,枯槁的手掌首取他的心脏:“敢坏我百年大计!”
千钧一发之际,程砚将妹妹护在身后,举起那枚铜钱。铜钱突然迸发金光,映出守链人前世的记忆——原来百年前,他是护送贡品的镖师,因遭奸人算计,连同货物坠入悬崖。怨气不散,才在此地设下生死棋局。
“你困住的何止是我们!”程砚大喊,“放下执念,才能解脱!”话音未落,神像轰然倒塌,所有悬棺坠入深渊。守链人的身体开始透明,他望着远方露出释然的笑容:“或许...是时候了...”
当晨光刺破云层,程砚带着昏迷的妹妹站在安全地带。身后,悬棺客栈己化作废墟,唯有那尊神像的残躯矗立在崖边,掌心的骷髅棋盘上,一枚白子与黑子紧紧相依。
半年后,程砚在整理妹妹遗物时,发现她日记本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与客栈的规矩如出一辙:“若见悬棺客栈,千万绕行。但如果...你看到了我的铜铃,请务必入局——因为只有你,能解开这百年的死结。”窗外突然刮起山风,远处隐约传来青铜铃铛的轻响,一声,又一声,仿佛在诉说着未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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