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现世的第三日，寒霜峰的结界外己是血色漫天。温清晏站在山门前，望着远处不断崩塌的山峦，燎天枪在手中微微发烫。每一道冲天而起的魔光，都意味着又一座城池的覆灭。
"第九个宗门失联了。"
林栖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疲惫。温清晏转身，看见道侣手中拿着一叠传讯符，最上面那张正缓缓化为灰烬。
"各大派的决议是？"
"死守。"林栖月走到她身旁，银发在血色天光下泛着淡淡的绯色，"明日午时，所有渡劫期在魔渊集合。"
温清晏握紧她的手，发现指尖冰凉："爹怎么说？"
"他让我们留在寒霜峰。"林栖月苦笑一声，"说念安需要人照顾。"
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借口。林寒是怕她们有去无回。
"娘亲！"念安的呼喊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小丫头抱着一堆野花跑来，黑白相间的发丝上沾着草屑，"给！"
温清晏蹲下身，接过那束乱七八糟的野花："哪来的？"
"后山！"念安兴奋地指着远处，"红姨带我去采的！她说..."小丫头突然压低声音，模仿着苏红绫的语气，"'趁世界还没完蛋，多看看好看的东西'。"
林栖月与温清晏相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这确实是苏红绫会说出来的话。
"走。"温清晏抱起女儿，"娘亲教你炼丹。"
寒霜峰的丹房里，念安有模有样地坐在小凳上，看着温清晏将药材投入鼎中。
"这是宁神花，可以让人不做噩梦。"温清晏轻声解释，"这是月华草..."
"娘亲。"念安突然打断她，"魔尊为什么要毁灭世界？"
温清晏的手停在半空。她看向一旁的林栖月，后者轻轻摇头——她们从未向女儿解释过这些。
"他...病了。"温清晏最终说道，"心里装满了仇恨和痛苦，就想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难过。"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偶："那我们可以给他吃药吗？像娘亲治村里的叔叔阿姨那样。"
林栖月眼眶微红，接过女儿手中的木偶："恐怕不行。有些病...不是药石能医的。"
"哦。"念安失望地低下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那外公他们能打赢吗？"
这次回答的是温清晏："我们会尽全力。"她将女儿搂进怀里，"不管发生什么，娘亲和娘都会保护你。"
小丫头在她怀里安静了片刻，突然冒出一句："安安也会保护娘亲和娘！"
温清晏心头一热，正要说些什么，丹房的门被推开。林寒带着一身血气走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疲惫。
"爹！"林栖月急忙迎上去，"前线怎么样？"
老剑修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卷玉简："魔尊给了最后通牒。"他看了眼外孙女，压低声音，"两日后子时，灭世大阵启动。"
温清晏的手无意识地收紧，首到念安喊疼才慌忙松开。林寒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孙女的发顶：
"念安，外公教你一套新剑法好不好？"
小丫头眼睛一亮，立刻从温清晏膝头跳下来："好！"
待两人离开后，温清晏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丹炉上："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林栖月沉默地展开那卷玉简。上面详细记载了魔尊的计划——他将引动九幽地火，焚尽世间万物。更可怕的是，据前线传回的情报，魔尊似乎对念安格外关注。
"清晏..."林栖月突然抬头，"你还记得我们找到念安那天的情形吗？"
温清晏一怔。那是两年前的一个雪夜，她们在寒霜峰顶发现了一个被冰晶包裹的婴儿，周身环绕着红蓝交织的灵气。
"你怀疑..."
"我怀疑念安的出现不是偶然。"林栖月轻声道，"她克制魔物的能力，还有那天的雷劫...一切都像是..."
"天意。"温清晏接上她的话，心头涌起一丝希望，"但我们要怎么证实？"
林栖月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等。"
夜幕降临，血月当空。温清晏抱着熟睡的念安，与林栖月并肩坐在观星台上。反常的是，今夜星空格外清澈，仿佛魔气都暂时退散了。
"真奇怪。"温清晏轻抚女儿的发丝，"明明末日将至，我却觉得此刻...很平静。"
林栖月靠在她肩头，银发如流水般披散："因为我们在一起。"
温清晏低头看着道侣恬静的侧颜，又看看怀中睡得香甜的女儿，心脏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朝闻道，夕死可矣"——若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即便明日就是末日，她也无憾。
"栖月。"
"嗯？"
"如果..."温清晏声音微哑，"如果最后真的无力回天，你就带着念安离开九皋大陆。我知道几个小世界的坐标..."
林栖月抬头看她，冰蓝色的眸子在星光下格外明亮："你不能这样。"她太了解自己的道侣了，"你难道想我一个人吗？"
温清晏苦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她将妻女搂得更紧，"但我真的害怕..."
林栖月没有回答，只是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缚心印传来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夜风拂过，念安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什么，小手无意识地抓紧温清晏的衣襟。星空下，一家三口的影子依偎在一起，仿佛一幅永恒的画。
"看。"林栖月突然指向天际，"流星。"
温清晏抬头，只见一道璀璨的流光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焰。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转眼间，整片天空都被流星雨照亮。
"真美啊..."她喃喃道。
怀中的念安突然动了动，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流星雨的刹那，小丫头的异色双瞳瞬间清醒："娘亲！快看！"
温清晏和林栖月相视一笑，同时低头亲吻女儿的额头。这一刻，什么魔尊，什么末日，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们只是最普通的一家三口，在星空下共享这片刻的宁静。
流星雨越来越密，最后几乎连成一片光幕。念安突然指着其中一颗特别明亮的流星："那颗不一样！"
确实，那颗流星不是常见的银白色，而是红蓝交织，与念安的眼睛同色。更奇怪的是，它不像其他流星那样转瞬即逝，而是悬停在了半空中。
温清晏心头一震："那是..."
"天外天。"林栖月轻声道，"传说中守护九皋大陆的圣地。"
流星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光柱首射而下，将整个观星台笼罩其中。温清晏本能地护住妻女，却感到一股温暖而古老的力量涌入体内。
光芒散去后，念安掌心多了一枚红蓝相间的晶石。小丫头好奇地摆弄着它，晶石突然投射出一幅画面——
一个与念安有着同样异色双瞳的女子，正站在星空深处向她们微笑。
"这是..."温清晏呼吸一滞。
林栖月握紧她的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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