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州，温家府邸。
温清晏扶着母亲踏入大门时，府中仆从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惊喜地围了上来。柳婉儿虽面色苍白，却仍强撑着微笑安抚众人。穿过回廊，远远便看见父亲温景天拄着一杆长枪站在正厅前，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比纸还白。
"爹！"温清晏眼眶一热，快步上前。
温景天紧紧盯着妻子，确认她无恙后，这位素来威严的家主竟踉跄了一步，一把将妻女揽入怀中。"回来就好..."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手指微微发抖，"是我没用，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要女儿去冒险..."
"胡说什么！"柳婉儿红着眼睛捶他肩膀，"要不是你拼死守住剑阁，温家早就..."
温清晏看着父母相拥的模样，鼻子发酸。她正想开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咳。转身望去，林栖月静立在院中，寒霜剑悬在腰间，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唇边还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
"师尊！"她慌忙跑过去搀扶。
温景天这才注意到林栖月，连忙上前："栖月，这次多亏了你..."话未说完，林栖月突然身形一晃，若非温清晏扶着，险些栽倒。
"快！准备客房！"温景天高声吩咐，"去请药堂长老！"
……
青冥州的清晨总是带着几分的凉意。温清晏端着刚熬好的药，轻手轻脚地推开西厢房的雕花木门。林栖月己经醒了，正靠在床头闭目调息，霜白的长发垂落在素白的中衣上，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师尊，该喝药了。"温清晏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林栖月缓缓睁眼，目光落在漆黑的药汁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加了甘草，不会太苦。"温清晏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从袖中摸出一个小油纸包，"还有这个，厨房新做的桂花糖糕，可以压一压药味。"
她将糖糕放在药碗旁，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什么珍宝。林栖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神色未变，只是指尖微微收紧了一瞬。
温清晏立刻递上糖糕："师尊，您尝尝这个......"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温景天拄着一根乌木杖走了进来，目光在女儿殷勤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
"栖月今日气色好些了。"他微微颔首。
林栖月放下药碗，淡然道："多谢温叔挂念。"
温景天笑了笑，目光转向女儿："晏儿这几日倒是勤快，往常在家，连自己的衣裳都要侍女收拾。"
温清晏耳根一热，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药瓶："爹！师尊受伤了嘛......"
"知道知道。"温景天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师尊养伤要紧，你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他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女儿对林栖月的态度，似乎过于热切了些，倒不像是寻常师徒之间的恭敬，反而像是......他顿了顿，没再深想。
……
午后，柳婉儿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参汤走进西厢房。林栖月正倚在窗边看书，阳光透过竹帘，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栖月，喝点汤补补气血。"柳婉儿将汤碗放在桌上，温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林栖月合上书卷，微微颔首："谢谢柳姨。"
柳婉儿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柔和："晏儿那孩子，从小性子倔，修炼时受了伤也不肯说，非要硬撑着。这次多亏你在她身边，否则......"
"她天赋很好，只是性子急了些。"林栖月淡淡道，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温和。
柳婉儿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晏儿在太虚门时，可曾有喜欢的人？我们时常不在她身边，这孩子这么大了，我们对他这些年却不了解，她也未曾告诉我们"
林栖月指尖在书页上轻轻一停，心中却是慌乱极了，面色不显，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
柳婉儿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榻——枕边整整齐齐地叠着一件外袍，看样式分明是温清晏的。她微微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傍晚，温景天在练武场指点弟子剑法，见女儿抱着一堆药材匆匆走过，忍不住叫住她："晏儿，你这是去哪儿？"
温清晏脚步一顿，回头道："爹，我去给师尊煎药。"
温景天皱眉："药堂不是有下人吗？怎么还要你亲自去？"
"他们不懂火候......"温清晏小声嘀咕，"师尊的药得文火慢熬，火大了药性就散了。"
温景天盯着女儿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你倒是细心。"
温清晏没听出父亲话里的深意，只是笑了笑："师尊待我极好，我自然要尽心。"
说完，她抱着药材快步离开，背影透着几分轻快。温景天站在原地，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夜深人静，温家庭院里的桃花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林栖月披衣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棵开得正盛的桃树。月光如水，洒在花瓣上，映出一片柔和的粉白。
房门被轻轻推开，温清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师尊，您怎么起来了？"
"无碍。"林栖月转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这么晚还不休息？"
"最后一副药，得按时喝。"温清晏将药碗递给她，又掏出一块蜜饯，"这次我特意多放了一味甘草，应该不会太苦。"
林栖月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温清晏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一下，耳根瞬间红透。
林栖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将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微微蹙眉，温清晏立刻将蜜饯递过去："师尊，您吃这个......"
林栖月接过蜜饯，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碰，温清晏心跳蓦地加快，慌忙收回手，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师、师尊早些休息，弟子告退......"
她转身要走，却被林栖月叫住："清晏。"
温清晏回头，对上师尊那双清冷的眸子，心跳漏了一拍："师尊还有何吩咐？"
"明日不必再送药了。"林栖月淡淡道，"我的伤己无大碍。"
温清晏一愣，随即急道："那怎么行！药堂长老说了，阴煞之气未清，还得再调理几日......"
"我自己来。"林栖月打断她，"你该去修炼了。"
温清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是，师尊。"
她转身离开，背影透着几分失落。林栖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在蜜饯上了一下。
翌日清晨，柳婉儿在回廊下遇见女儿，见她神色蔫蔫的，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一大早没精打采的。"
温清晏摇摇头："没事，娘。"
柳婉儿打量她片刻，忽然道："你师尊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温清晏勉强笑了笑，"师尊说今日不用我送药了，让我去修炼。"
柳婉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栖月说得对，你确实该把心思放在修炼上。"
温清晏抿了抿唇，没吭声。
柳婉儿微微一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去吧，别耽误了修练。"
待女儿走远，柳婉儿转身望向西厢房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她总觉得，女儿对林栖月的态度，似乎过于热切了些。
晚上回到房中，夫妻二人皆是发现了女儿待师尊的不同，别的徒弟对师尊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份恭敬却未在自己女儿身上看到半分，夫妻二人嘀嘀咕咕讨论了很久 ，最终下结论于二人是师徒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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