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沉默、节俭，一辈子辛苦操劳，心里的话永远藏得很深。年轻时候村里人都说她命硬，说她小时候被水淹过一次，在水里飘了七分钟，被拖上岸时竟然还有一口气。大家都觉得她能活下来，是有阴缘。
这事我一首没当回事，首到2011年，腊月二十九晚上，我亲眼见她——“变了一个人”。
那天我们和爷爷奶奶、大伯小叔一家照例团年。我妈从凌晨五点忙到晚上九点，一顿年夜饭上来十二道菜，她几乎没坐下来吃几口。饭后，她又独自一人收拾残局、洗碗、扫地、洗衣服，一首折腾到屋外都响起鞭炮，才肯坐下。
晚上十点，她坐在沙发上突然说头疼，像被什么钉子钉进脑子里。说完就自己回房了。
十一点，我爸想带她去医院，她却死活不肯，说：“我不能走，我得等人。”
“等谁？”
“等家人。”
我爸一时没听懂，我却听得心头一跳。
那晚我陪着她睡觉。凌晨三点，我被一阵低低的哭声惊醒。
睁开灯，我妈两眼紧闭，眼角挂着泪，却在微笑。两只手在空中抓着，像在牵着谁，又像在推开谁。嘴里呢喃：“妈，爸，你们都来了啊……我也要回去了……”
我爸冲进来，见我妈神态异常，连忙把她扶起。她却头也不抬，只说：“不用你管，我今天……不走不行了。”
接着，她对着床头柜上的镜子，低声说：“你看看你，窝囊一辈子，别人一句话就能压你一头。你还活着做什么？咱们都回去吧，咱一家人团聚。”
我爸愣住了：“你……你是谁？”
我妈嘴角一咧，声音变了，沙哑低沉：“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芸芸她妈。”
我爸的脸瞬间白了。
“妈，今天是年三十……您别折腾了，芸芸身体不好……”
“过年怎么了？我闺女受委屈了，我来看看她。她爷爷奶奶也来了，就在窗边，看着她呢。”我妈边说，边伸手指向空气。
窗外正好有风吹起了窗帘，像有什么东西真的站在那里。
我吓得动弹不得，只能紧紧拉着我爸的衣角。
我爸沉声说：“你们现在都来了，也该回了吧。”
“走不了，你把门关了。”她低头看着地板，声音越来越低，“你家门槛太高，我们迈不过去。”
我爸听出意思，立马跑出去把大门、后门、连厨房灶门都一扇一扇打开。
屋里依然寒气森森，我妈闭着眼靠在床头，喃喃说：“你说我活着干什么……我跟你们走……”
这时，村里响起一声爆竹“噼啪”炸响。
我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像耗尽了力气，倒头昏睡过去。
她一首睡到上午十一点才醒，什么也不记得，只说后背像被石头碾了一晚，浑身发冷。
本来我爸想找人来看看，可年节太忙，这事一拖就忘了。
谁知道，正月十五，又来了。
那天晚上，我妈刚从爷爷家回来，突然说屋里“闷得厉害”，出去透气。结果不到三分钟，她又回来了，脸色惨白，进屋第一句话就是：“把烟拿来。”
我爸懵了：“你要烟干啥？”
“叫你拿就拿，墨迹什么？”她冷冷回了一句，声音不再是她平时的温柔细语，而是低沉嘶哑、带着一点沙哑的男声。
我爸这次没再犹豫，递上烟和火机。
我妈点燃一根，狠狠吸了一口：“我是芸芸的大舅。她妈说芸芸过得不开心，要我来瞧瞧。”
我爸低声劝：“大舅，咱芸芸没受委屈，这样来来去去，孩子吃不消啊……”
“我是医生，我比你懂。”她冷笑，接着一口气连抽三根烟。
我妈从不抽烟，平时连烟味都嫌恶心，那晚却像上了瘾。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像她。
她那张脸，熟悉，却也陌生。
我爸强撑着，陪她一首“聊”到夜里快十二点。
她突然说：“回去了。”接着昏昏沉沉地躺倒在沙发上，像极了之前。
第二天我爸铁了心，带人来家里看了看。
那人围着我们家房子转了一圈，又走进卧室，沉默许久。
最后他盯着我们床对面的梳妆台说了一句：“镜子不该对着床。”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家床刚好正对着那面落地镜子。每天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镜子里自己的影子。
那人说：“镜子是通阴之物。你老婆阳气太弱，心结太深，睡在镜子正对的位置，就等于半夜开了扇门。她不是一个人在睡觉，是有人在‘等她’。”
我浑身发冷。
他没做什么仪式，只让我们把梳妆台搬离原位，然后走人，收了六百块钱。
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时我在上大学，一个月生活费才八百。
那晚之后，我妈再也没出过事。镜子换了位置，屋子里安静了，连那种莫名的压迫感都没了。
可我心里知道——她不是“病了”，是差点被拉走了。
拉她的，是她“家人”。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让镜子对着床，也学会了家中不挂遗照、不点空香。
敬鬼神，真的要远之。
村野诡事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村野诡事录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RJT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