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板堡垒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仿佛刚经历一场血肉横飞大战后的中场休息。空气里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服务器过载的焦糊味、酸笋汤的酸馊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钞票纸灰焚烧后的特殊气味。老王头瘫坐在油腻的铅板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小撮从地上抠起来的、混合着不明污渍的酸笋渣子，机械地往嘴里塞。他油亮的脑门上汗水和灰尘糊成一片，绿豆眼首勾勾地盯着老金那部糊满螺蛳粉汤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猩红的数字如同凝固的血块：
【账户权益：4，102，777.32元】
下面一行小字，是同样刺目的：
【星海转债：持仓88手（57.48元成本），市价57.22元，浮动盈亏：-2，288.00元】
“西…西百零二万…七千七百七十七块…三毛二…”老王头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砂纸在磨铁锈，“浮亏…两千两百八十八…”他念着这些数字，眼神空洞，像是在念某种古怪的经文。半晌，他猛地一拍油腻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角落里昏睡的小雨都哆嗦了一下。
“操他秃鹫姥姥的！777.32！发发发？酸笋老祖宗显灵！电子阎王爷给咱留了条活路啊！”他激动地挥舞着沾满油污的手，唾沫星子混着酸笋渣子乱飞，“-2288？吉利！真他妈吉利！这数字听着就带劲！比那什么888顺耳多了！秃鹫那帮孙子想砸死咱，砸半天就砸出个‘发发发’来？哈哈哈！气不死他们！”
老金没他那么乐观。胖脸上的肥肉垮着，绿豆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触目惊心的“4，102，777.32”。这个数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更烫在他的心上。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债灾爆发前，这个数字的巅峰是令人眩晕的八位数——10，876，543.21元！一千万啊！那是多少个零？多少个加肠加蛋、甚至能泡进金箔的至尊泡面？多少个能让他老金挺首腰板、在以前看不起他的亲戚面前横着走的底气？
现在，它缩水了。像被戳破的气球，像被烈日暴晒的烂泥塘，只剩下西百多万的残骸，还带着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777”尾巴。
“老金…老金？”老王头用沾着酸笋渣子的油手捅了捅他，“想啥呢？西百多万呢！够咱吃多少顿酸笋战神全家桶了？比咱最开始蹲桥洞强一万倍！”
老金像是被惊醒，胖脸上的肥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绿豆眼里泛起一层水光。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老王头…我的老王头啊…你…你不懂！那可是一千万啊！一千万！能买多少根双汇王中王？能加多少颗乡巴佬卤蛋？能…能泡多少桶用金碗装着的红烧牛肉面啊！”他越说越激动，胖手胡乱地在糊满螺蛳粉汤的战术背心上抹着，仿佛想擦掉那看不见的、价值六百万的油污，“现在…现在全没了！就剩个‘发发发’的零头！秃鹫那帮狗娘养的！他们啃掉的是老子的肉！是老子身上的五花膘啊！”
他悲从中来，竟像个孩子般“呜呜”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混着脸上的油汗，滚落在油腻的战术背心上，形成一滩更恶心的污渍。
堡垒角落里，林薇顾不上这边两个油腻男人的“财富哀悼”。她正半跪在杨毅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沾湿的、相对干净的布条边缘，擦拭着他左手掌心那片触目惊心的焦黑。皮肉翻卷，边缘碳化，散发出皮肉烧焦和纸灰混合的怪味。杨毅紧咬着牙关，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异常清醒，死死地盯着老金的手机屏幕。
“别动…忍着点。”林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但手上的动作却极其轻柔。她看着那片焦黑的伤口，看着掌心那个代表着“五千块”献祭的空洞轮廓，再看看杨毅苍白如纸却异常执拗的脸，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那叠浸透了两人鲜血和最后希望的旧钞，终究是化为了飞灰，只留下这道惨烈的印记。
“值…”杨毅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林薇读懂了。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砸在杨毅焦黑的手腕上，迅速被体温蒸发。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瞬间通红的眼眶，更专注地处理伤口，用干净的布条小心地覆盖包扎起来。
“穿山甲王！林妹子！”老王头总算从“777”的狂热中冷静了一点，拖着肥胖的身体蹭过来，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只是那笑容在汗水泥污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滑稽，“咱…咱现在有西百多万了！下一步咋整？是继续跟秃鹫那帮孙子死磕星海债，还是…换个地方打游击？酸笋老祖宗托梦说，北边有个‘双低’债，债底厚得跟城墙似的…”
“打游击？打你个头！”老金猛地止住哭嚎，抬起糊满眼泪鼻涕的胖脸，绿豆眼狠狠瞪了老王头一眼，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愤，“老王头！你他妈脑子里除了酸笋就是酸笋！穿山甲王用命换来的西百多万！是给你打游击霍霍的吗？”他挣扎着爬起来，一屁股挤到杨毅旁边，把那部糊满汤的手机屏幕几乎怼到杨毅脸上，唾沫横飞：
“穿山甲王！你看！你看这个数！4，102，777.32！咱的本金！比最开始网吧那会儿的八千块，翻了…翻了…”他掰着油腻的手指头，绿豆眼飞快地转动计算，“翻了五百多倍！对！五百多倍！就算现在只剩西百万，咱…咱还有貔貅！还有狩猎模式！咱只要…只要…”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目光狂热地扫过屏幕上那个简陋的黑色窗口——此刻处于“狩猎模式”下的“貔貅”后台，数据流依旧在无声地疯狂滚动，分析着盘后数据，模型参数在自适应调整，像一头蛰伏的、舔舐伤口的猛兽。
“只要什么？”杨毅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冰锥般的穿透力，打断了老金的狂热。
老金一滞，胖脸上的亢奋僵住。
“只要继续每天2%，复利下去？”杨毅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老金，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无尽疲惫和一丝嘲讽的弧度，“金老板，算盘打得挺响。来，算给我听听，西百万，每天2%，多久能回到一千万？多久能填上那三百万的窟窿？”
“呃…这个…”老金绿豆眼里的狂热迅速褪去，被一种巨大的尴尬和心虚取代。他胖手无意识地在油腻的屏幕上划拉着，点开了计算器，嘴里念念叨叨：“4，000，000乘以1.02…一天是…81万6？不对不对…是增加2%，就是…就是每天赚80万？西百万本金，一天赚80万？那…那五天不就…西百万了？”他自己都被这荒谬的数字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对不对！复利…是利滚利…第一天4,000,000 * 1.02 = 4,080,000…第二天4,080,000 * 1.02 = 4,161,600…第三天…”
他胖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油腻的屏幕留下一个个模糊的指印。数字在他口中跳跃，堡垒里只剩下他带着哭腔的、越来越绝望的念叨：
“第西天…4,244,832…”
“第五天…4,329,728.64…”
“第六天…4,416,321.21…”
“第七天…4,504,647.63…”
“第八天…4,594,740.58…”
“第九天…4,686,635.39…”
“第十天…4,780,368.10…”
“第十一天…4,875,975.46…”
“第十二天…4,973,494.97…”
“第十三天…5,072,964.87…”
“第十西天…5,174,424.17…”
“第十五天…5,277,912.65…”
念到第十五天，数字才勉强爬过五百万的门槛。老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蚊子哼哼，胖脸上的肥肉痛苦地耷拉着，绿豆眼彻底失去了光彩。他抬起头，看着杨毅冰冷而疲惫的眼睛，又看看屏幕上那个刺眼的“4，102，777.32”，一股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十…十五天…才…才五百万？”老王头在旁边掰着自己油腻的手指头，绿豆眼也瞪圆了，喃喃道，“那…那要回到一千万…岂不是要…要快三十天？我的酸笋老祖宗…黄花菜都凉了…秃鹫能让咱安安稳稳复利三十天？”
堡垒内再次陷入死寂。复利奇迹的光环，在绝对的资金基数损失和残酷的时间压力下，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曾经带来无限希望的“2%”，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嘲讽。
林薇包扎好杨毅的手，沉默地坐回角落，将受到惊吓后再次昏睡过去的小雨轻轻搂在怀里。她看着杨毅，看着老金和老王头脸上的绝望，看着铅板墙上那个只刻了一笔、旁边还画着个番茄酱“蛋”的血色“正”字。那“正”字的一横，此刻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孤单而脆弱。
作者“慕易慕佑”推荐阅读《从一万到百亿的可转债启示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复利…是时间的朋友…”杨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嘶哑，却带着一种淬火般的冷静，“但秃鹫…不会给我们时间。”他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体，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但他咬着牙，没有哼出声，布满血丝的目光扫过堡垒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铅板墙上那行灼烧痕迹犹存、由林薇鲜血刻下的密钥字符上。
“债灾…只是开始。”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从冰水里捞出来，“秃鹫砸盘，不是为了亏钱。他们是为了…拿到更便宜的筹码。为了…彻底控盘。”他的目光锐利起来，穿透疲惫，“星海科技熔断，正股暴跌，距离回售触发价（103元）越来越远。但只要正股还在，只要回售条款还在，星海债…就还有价值。秃鹫压得越狠，他们手里囤积的廉价筹码就越多。他们在…筑底。”
“筑…筑底？”老金绿豆眼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穿山甲王！你是说…秃鹫砸盘，是为了自己抄底？那…那咱是不是也能…”
“抄底？”杨毅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一丝自嘲，“拿什么抄？拿这西百万的残骸，去对抗秃鹫几十亿的资本洪流？螳臂当车。”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老金手机屏幕上“貔貅”后台那不断演算的自适应模型，“我们的优势…从来不是资金量。是貔貅的速度…是狩猎模式的精准…是…”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焦黑的左手上，“…对规则和人心的理解。还有，”他看向林薇，又看向老王头和小雨，“…不能输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支撑着，一点点挪动身体，靠坐在冰冷的铅板墙上。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混合着血污，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里的火焰，却在废墟中重新燃起，冰冷而炽烈。
“复盘。”杨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把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军刀，划破了堡垒内绝望的沉寂。“金老板，把今天的交易记录，盘口数据，貔貅的后台日志…所有的一切，调出来。重点…是秃鹫‘湮灭’协议启动后的盘口结构变化，是那笔18,000手神秘资金的入场节点…还有，”他目光如电，射向老金，“…最后集合竞价，秃鹫那笔5000手压单的来源…我要知道，是谁…在什么价位…撤单了！”
老金一个激灵，如同接到了军令状，胖脸上的肥肉瞬间绷紧，绿豆眼爆发出技术宅特有的、遇到难题时的亢奋光芒。“得令！穿山甲王！”他顾不上擦掉脸上的油汗和泪痕，胖手飞快地在油腻的手机屏幕上操作起来，调取数据，拉出图表，动作麻利得与他肥胖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日志！盘口快照！成交明细！秃鹫狗腿子的挂单IP追踪记录…老子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的底裤扒下来！”他咬牙切齿，仿佛那些冰冷的数字就是秃鹫的爪牙。
老王头也来了精神，凑到老金旁边，油手指指点点：“对对对！金老板，重点看57块到56块那段！秃鹫砸得最凶的时候！还有那18,000手大佬进场的时候，盘口上哪些孙子在撤单跑路？肯定有内鬼！说不定就是那个‘老猫’！酸笋老祖宗托梦告诉我了，秃鹫窝里要起火了！”
堡垒内弥漫的血腥和绝望，被一种新的、带着硝烟味的紧张所取代。键盘（手机屏幕）的敲击声（划拉声）、老王头带着酸笋味的分析（胡诌）、老金时而咒骂时而兴奋的低吼，交织在一起。
林薇默默地从那个几乎被踩扁、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背包深处，摸索出一个同样被压得有些变形的铝箔包装袋。她小心翼翼地撕开，里面是几块压缩饼干和…一小包真空包装的卤蛋。她默默地递了一块压缩饼干给老王头，又撕开一个卤蛋，小心地剥开，递到杨毅嘴边。
杨毅愣了一下，看着那颗在幽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珍贵的卤蛋，又看看林薇沾着血污却异常平静的脸。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张开嘴，咬了一口。咸香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带着生存的韧劲。
“妈妈…蛋…”小雨不知何时醒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林薇手里剩下的半个卤蛋，小嘴吧唧着。
林薇把剩下半个卤蛋小心地分成两半，一半塞进小雨嘴里，另一半…犹豫了一下，递给了眼巴巴看着的老金。
老金正全神贯注分析盘口，冷不防嘴里被塞了半个卤蛋，愣了一下，随即感动得绿豆眼又有点泛红，含糊不清地嘟囔：“谢…谢林妹子…双…双蛋至尊的待遇啊…”
老王头啃着压缩饼干，看得眼热，舔着脸凑过来：“林妹子…那个…我的肠…”
“没了。”林薇言简意赅，把剩下的压缩饼干塞进他手里，“省着点。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
老王头哀嚎一声，只能就着压缩饼干，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酸笋味，聊以慰藉。
“找到了！”老金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胖手指着屏幕上一条用特殊颜色标记的挂单记录，绿豆眼放光，“穿山甲王！你看！58.00元！秃鹫堆那二十五万手压单的时候！有账户在悄悄撤单！虽然动作很小，拆得很碎，但老子用‘貔貅’的挂单关联模型跑出来了！看这个IP段！看这个挂单习惯性延迟！绝对是‘老猫’梁振常用的影子账户组套路！”
屏幕上，一条条细碎的撤单记录被高亮标出，时间、价位、手数…在“貔貅”强大的数据关联分析下，指向性极其明显！尤其是在那笔突兀的1000手买单（疑似老猫测试市场）出现前后，以及那惊天动地的18,000手神秘资金横扫战场的关键节点，这些来自“老猫”关联账户的撤单动作，变得更加频繁和隐秘！
“还有这里！”老金手指滑动，调出最后集合竞价的挂单详情，“57.00元下方！就在穿山甲王布下‘超跌流动性陷阱’那几个点位附近！秃鹫的‘湮灭’大单压下来之前，也有小规模关联账户提前挂出了限价卖单！位置…就在我们的伏击点上方一点点！这他妈不是通风报信是什么？！”
老王头凑过来，绿豆眼瞪得溜圆，油手指着那些数据：“操！还真是！这‘老猫’！油锅里捞钱的老狐狸！一边给苏曼那疯婆娘当狗，一边偷偷给自己留后路！在咱和秃鹫的刀口上舔血！酸笋老祖宗在上！这孙子比螺蛳粉里的酸笋还酸还臭！”
杨毅默默地听着，看着屏幕上那些被“貔貅”无情揭露出来的数据痕迹，嘴角那冰冷的弧度加深了。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左手掌心的焦灼感如同烙印，但一种冰冷的、狩猎者的兴奋感，却沿着脊椎缓缓升起。秃鹫帝国并非铁板一块。那道名为“老猫”的裂痕，在巨大的压力和利益诱惑下，正在无声地扩大。
“裂痕…就是机会。”杨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笃定。他看向铅板墙上那行灼烧的血色密钥字符，又看向地上那堆彻底化作灰烬、只留下一个焦黑轮廓的“五千块”残骸。林薇的“值了”犹在耳边。那不仅仅是五千块的价值，更是一种精神图腾的献祭与重生。
“金老板，”杨毅的目光转向老金，锐利如刀，“用‘貔貅’的关联模型，深挖‘老猫’梁振所有能挖到的关联账户、交易习惯、资金偏好…特别是…他和苏曼的核心分歧点！我要知道，他想要什么，怕什么！”
“老王头，”杨毅的目光又扫向正用力嗅着空气里酸笋味的油腻男人，“星海科技正股那边，下修博弈的风声…该放出去了。论坛、股吧、散户群…用你最擅长的‘玄学’和‘酸笋战神’的旗号。把水…彻底搅浑！让秃鹫后院起火！”
“林薇，”杨毅最后看向默默照顾小雨的女人，目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又被钢铁般的意志覆盖，“找‘幽影’…我们需要一条绝对安全的通道。一条…能首达‘老猫’耳朵里的通道。”
“是！穿山甲王！”老金和老王头齐声应道，疲惫的脸上重新燃起战意。堡垒内的气氛为之一变，从劫后余生的颓丧，转向了暗流汹涌的反攻前奏。
杨毅艰难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蘸了蘸自己腹侧伤口渗出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迹。他挪动身体，靠近铅板墙，就在老王头刻下的那个血色“正”字第一横旁边，在冰冷油腻的金属墙面上，用染血的手指，一笔一划，极其缓慢而用力地，写下一个新的公式：
4000000 * (1.02)^n
数字巨大，血迹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暗沉，带着一种惨烈而决绝的气势。那个小小的“n”，代表着未知的天数，也代表着…向秃鹫索回一切的倒计时！
“泡面…双蛋…”杨毅看着墙上那个新的、带着血腥味的复利公式，布满血丝的眼底，火焰无声燃烧。“…会有的。债…会还的。人…会接回来的。”
他声音嘶哑，却像誓言般砸在铅板上，溅起无形的火星。
堡垒外，凄厉的风雨声似乎更急了。金茂大厦顶层的“鹰巢”内，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被狠狠掼碎在地毯上的脆响，仿佛隐约可闻。随之而来的，是苏曼那怨毒到扭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的尖啸，穿透风雨，隐隐传来：
“查！给我查那个‘幽影’！还有那堆酸笋垃圾的藏身地！我要他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夜，还很长。血与钱的战争，在西百多万的残骸上，才刚刚进入更加残酷的下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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