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雪光照透沈府祠堂。柳姨娘焦黑的指骨抠在供案，案上沈清歌的灵位“咔嚓”裂成两半，露出内里空荡的暗格——那本该锁着轩儿的生辰八字与胎发！
“掘地三尺！”她独目淌着冰碴，喉管被赤金血灼穿的破洞漏出嘶鸣，“粪坑鼠洞都给我翻！”
金丝鞭抽裂青砖。碎砖下滚出福安顶闸时遗落的肋骨，骨髓腔里黏着片枣糕碎屑，糖渍在鞭风里显形：【姐安，弟归】。
“好个姐弟情深...”柳姨娘碾碎骨片，碎渣刺入脚背竟不拔，任黑血漫过祠堂地砖。血过处，砖缝浮出赵嬷嬷死前刻的荧光足印，迤逦通向西角门水道！
“追！”她嘶吼着踹翻供桌。沈万山先祖牌位砸地迸裂，牌内暗藏的田契飘出——每张“良田”字样下，皆浮出赭蚁蛀蚀的【锦瑟梅林】西字！
辰时未至，锦瑟堂门前梅林己成火海。
“烧！一株乌梅都别留！”柳姨娘赤足踏在炭堆，脚背碎骨随步响如丧铃。烈焰中，三十年老梅轰然倾倒，树根处露出半截陶罐——正是张妈埋的晚香玉根汁原浆！
浆液遇火暴沸，毒烟漫过长街。柳姨娘独目映着蓝烟狂笑：“让那贱婢的酱魂...咳咳...”毒烟反噬入喉，溃烂的喉管喷出混着枣核的脓血！
谢家商行金匾蒙尘。山羊胡师爷率衙役封门，抖出的“罪证”却是锦瑟特供的梅酱罐——罐底双鱼纹被刮花，重刻【谢氏通敌】！
“此乃北境狼族图腾！”师爷刀尖挑向鱼纹，“谢家私贩军粮给敌寇！”
围观人群骚动。忽有老农惊呼：“那刮痕底下...是不是原刻的紫苏籽？”
话未落音，柳姨娘的金丝鞭裂空抽碎陶罐！
罐屑纷飞中，百粒真·紫苏籽滚落街心——籽壳谢家火漆下，赫然压着萧珩的狼头徽印！
“铁证如山！”师爷尖叫。
未时血阳西沉。柳姨娘焦骨般的手抚过轩儿厢房的铁链，链上凝固的脑血早被刮净。她忽然撬开地砖，赵瘸子藏着的血鸦符浸入脓血——
符面泣归图遇毒溃散，化作张北疆雪山舆图！图角一行枣核压出的小字：
【雁归处，姐待弟】
“雁门关...”她独目骤缩，焦指抠向舆图上的狼头峰。指甲崩裂处，黑血漫出沈清歌幼年绣的雁阵图样！
“来人！”她嚼碎半块霉枣糕，糕屑混着喉管脓血喷在舆图上，“把消息透给北境流寇——沈家嫡女携重宝叛逃，赏万金！”
酉时焚风卷地。锦瑟堂废墟前，柳姨娘以焦骨为笔，脓血为墨，在青砖上勾画北疆山路。画至鹰嘴崖处，骨笔“咔”地折断。
她怔怔看着断骨，忽从发髻拔下烧变形的金雀钗，狠狠扎进脚背碎骨处——
“噗嗤！”
钗尖带出截枣木根，根心赫然刻着【清歌】！
“原来藏在这儿...”她痴笑着将枣木按入伤口。血涌如泉时，废墟里最后株乌梅苗突然疯长，顷刻结出赤红毒枣！
家丁尖叫退散。柳姨娘摘枣塞入口中，独目淌下血泪：
“乖儿子...姨娘把姐姐...炼成枣泥膏给你吃...”
枣核卡进喉管破洞。
她抠着脖子在火场乱舞，焦黑裙摆点燃半条街。
烈焰吞没“通敌罪证”的梅酱罐，
罐底狼头徽遇火显形——
竟是谢景行仿刻的假印！
更夫敲响亥时梆。
柳姨娘在火中抓向虚空，仿佛握住轩儿幼年的手。
掌心脓血绘成的雪山图，
正被枣泥膏黏在锦瑟堂残匾上。
匾下压着张陈年药方：
钩吻灰七钱，嫡子心头血为引
风卷残焰。
假印灰烬飘向北境，
像群归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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