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腕间自刻的血铃疤在药膏下结出银痂。沈清歌并未再端药碗，只在晨光中推开门，将满篮紫苏籽倾在雪地。金红籽粒滚过冰面，脆响如幼年枣园落珠。
“籽壳有字。”她指尖轻弹，籽粒“噗”地裂开，露出冰雕的小兔——正是轩儿五岁央她刻的玩具，“猜猜刻坏了几颗？”
少年蜷在雪堆后，枯枝般的手指抠进冰面。沈清歌忽将雪团捏成方糕，梅酱抹出“安康”纹：“赭石粉在左篮，雄黄在右篮。”
轩儿喉结滚动，猝然抓把赭石撒向雪糕！红粉遇梅酱“滋”地窜起青烟，糕体竟浮出柳姨娘下毒那日的阴天云图。
“怕么？”沈清歌将毒糕扔进火塘。火焰吞没云图时，她另起雪块雕琢：“怕就换雄黄。”
少年盯住跳动的火，忽然抢过雄黄粉撒向新雪糕。金粉裹着雪块骤亮，糕面显出新生的枣树银铃纹！
“刻刀。”他嘶声伸手。
沈清歌递上银簪，簪尖正是当年给他刻冰兔的那柄。轩儿颤抖着扎向雪糕，冰屑纷飞中，“百岁安康”西字渐显——最后一笔却猛戳向沈清歌手背！
“你下毒...”他喘息着收簪，却见簪尖早被皮鞘套住，“...为何不躲？”
“因我知阿弟在试刀鞘合不合手。”沈清歌翻腕露出旧疤，棺木抓痕与簪尖完全重合，“就像你七岁试我的棺木尺寸。”
轩儿如遭雷击。那日他偷爬进棺木丈量，只为给畏寒的姐姐垫貂绒！
暮色染蓝雪原时，石屋前立起十座雪糕塔。轩儿将紫苏籽塞进塔缝，忽然拽沈清歌袖角：“塔尖...缺枣。”
“北境无枣。”她剖开冰鼠尾椎，骨粉凝成赤珠缀上塔尖，“以此代枣可好？”
少年摇头，抓把雪捏成歪扭的枣形，小心安放塔顶：“姨娘说...北枣毒人...”指尖却将雪枣捏出汁水，“...但阿姐给的枣甜。”
夜半狂风撞门。轩儿从噩梦中惊醒，赤脚奔至院中——暴雪己摧垮九座雪塔！
作者“元气夕阳”推荐阅读《锦瑟谋：穿越重启人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安康...没了...”他疯狂刨挖残塔，腕间血痂崩裂染红雪堆。
沈清歌默默以雪砖砌屋。墙缝紫苏籽遇血抽芽，金叶托住最后那座雪塔。她引轩儿指尖在墙面刻字，冰屑簌簌落下：
“写‘毒’字，墙便长刺。”
“写‘安’字，墙生暖苔。”
少年颤抖着刻下【安】。金苔瞬间蔓满雪屋，寒气化作白雾蒸腾。他忽然将额头贴上暖墙，泪融冰砖：“柳姨娘...骗我...”
谢景行推来三车梅酱陶罐时，雪屋己缀满冰铃。轩儿正教翠微用雄黄粉在屋顶画辟邪阵，见罐上双鱼纹，突然挖酱抹向罐底——
“没有狼头。”他盯着自己沾酱的指尖，“姨娘说...谢家通敌...”
“狼头在这。”谢景行玄氅一展。内衬缝满雪狼胎毛，幼狼正吮着他指尖肉干，“它们的娘亲为护我商队，被流寇射杀。”
轩儿忽将梅酱抹上幼狼额间。酱痕遇狼毛显形，竟是小小的枣树银铃图！
“是魂契...”陈雯惊呼。幼狼竟舔舐轩儿腕间血痂，痂下银铃纹与狼额图同频发光！
最后一车陶罐卸入雪屋。沈清歌以梅酱为胶，带轩儿修补残塔。少年将碎塔捏成百只雪雀，雀喙叼着紫苏籽飞向檐角冰铃。
“雀儿归巢。”他踮脚挂上最后只雪雀，冰铃“叮当”摇响。铃声里，沈清歌腕间魂契旧疤突然褪痂，露出光洁肌肤。
轩儿盯着那处，突然将梅酱点在自己眉心：“阿姐...还痛吗？”
雪狼群的长嗥刺破夜空。
三十里外流寇的箭尖，正对准雪屋窗内轩儿眉心的梅酱光点。
少年却浑然未觉，只专注地堆着雪雀巢。
巢心卧着枚陶罐裂片，
片上歪扭刻着：
阿姐安，阿弟安
夜风卷起冰屑，
雪屋铃铛齐鸣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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