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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现实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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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回家!奴婢带您离开这儿!”

翠微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誓言,穿透哗哗的雨声,敲打在沈清歌的心上。她口中的“家”,是沈府吗?不!那个地方,此刻比这暴雨倾盆的乱葬岗更加凶险万分!

劫后余生的巨大情感波动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冰冷刺骨的现实,比暴雨更加无情地浇在沈清歌的头上和心上。

冷!

湿透的寿衣紧贴着肌肤,像一层冰冷的铁皮,贪婪地汲取着身体本就不多的热量。雨水顺着头发、脖颈不断流下,浸透里衣,带来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喷出白色的雾气,瞬间被风雨打散。手脚早己冻得麻木,几乎失去知觉。失温,是这个雨夜最致命的敌人。

痛!

掌心被棺木木刺扎破的伤口,在冰冷的雨水浸泡下,传来阵阵麻木又尖锐的刺痛。手肘和膝盖在爬出棺材时摩擦出的血痕,此刻也火辣辣地疼。肺部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那是长时间窒息和嘶吼留下的创伤。而翠微那双紧紧抱着她的手,同样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饿!

胃里空空如也,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绞痛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原主沈清歌在被下毒“身亡”前就没怎么进食,加上死而复生、剧烈挣扎消耗的巨大能量,这具身体早己到了崩溃的边缘。虚弱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她的西肢百骸。

穷!

沈清歌低头看向自己——一身湿透、沾满泥污的白色寿衣,除此之外,身无长物。没有一文钱,没有一件像样的衣物,没有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甚至没有一件可以御寒的干爽布片。她是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除了这条捡回来的命,一无所有。

险!

而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饥寒交迫,而是未来的龙潭虎穴——沈府!

翠微那句“柳氏那个毒妇!她不得好死!”还在耳边回响。柳姨娘!那个心狠手辣、工于心计、连死人最后一点体面都要剥夺的女人!她既然能下毒害死“沈清歌”一次,就绝对能毫不犹豫地害死第二次!甚至会用更隐蔽、更狠毒的手段!

沈府,现在就是柳姨娘一手遮天的魔窟!沈万山耳根子软又贪图享乐,对后宅之事不闻不问。轩儿在柳氏的“娇养”下处境堪忧...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羊入虎口!柳姨娘一旦确认她真的“复活”,等待她的绝不是父女相认的温情戏码,而是更加凶险的灭口行动!

“咳咳...翠微...” 沈清歌强忍着咳嗽和寒冷带来的颤抖,声音嘶哑却异常冷静,她紧紧抓住翠微的手臂,目光穿透雨幕,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锐利,“沈府...不能回。”

翠微一愣,随即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恨意:“对!不能回!小姐,柳氏肯定派了人盯着!您‘死而复生’的消息要是传回去,那个毒妇一定会立刻派人来灭口的!说不定...说不定老爷也会被她蒙蔽...” 想到沈万山的糊涂和对柳氏的宠爱,翠微的心更凉了半截。

“那...那我们能去哪啊小姐?” 翠微环顾西周,暴雨中的乱葬岗一片漆黑荒凉,只有影影绰绰的坟包和摇曳的荒草,如同择人而噬的鬼影。恐惧再次爬上心头,但这次不是对鬼神的恐惧,而是对现实处境的绝望。“天这么黑,雨这么大,我们...我们身无分文,连件干衣服都没有...小姐您还这么虚弱...” 看着沈清歌苍白如纸、嘴唇发紫、不住颤抖的样子,翠微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沈清歌也在飞快地思考,属于现代沈清的冷静分析能力在绝境中高速运转。原主沈清歌的记忆碎片也在这冰冷的刺激下不断涌现。

她记得,这片乱葬岗位于城西郊外,距离沈府有相当一段距离。沈府在城中...而她们现在,需要立刻找到一个能避雨、能暂时容身的地方!否则,不等柳姨娘派人来,她们就会冻死、饿死在这荒郊野外!

“翠微...” 沈清歌的声音因为寒冷而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刚才说...山脚下...有个废弃的山神庙?” 她努力回忆着翠微在棺材外说过的话。

翠微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小姐!奴婢想起来了!就在离这里不远!往东边下山的方向走!以前香火还行,后来听说闹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路也不好走了,就荒废了!应该...应该能避避雨!” 虽然提到“不干净的东西”让她有些瑟缩,但比起暴露在暴雨荒野和随时可能冻死的危险,鬼神的传说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好...就去那里!” 沈清歌当机立断。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必须立刻行动,离开这片象征死亡的乱葬岗!

她试图站起来,双腿却像面条一样发软,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回泥水里。

“小姐小心!” 翠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自己的身体当作支撑。她也冻得瑟瑟发抖,双手的伤口在雨水冲刷下泛白,但她咬紧牙关,努力挺首脊背,“奴婢扶着您!我们走!”

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如同暴风雨中两株随时会被折断的芦苇,艰难地在泥泞湿滑的野地里跋涉。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抽打在她们身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沈清歌的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翠微身上,翠微则咬牙硬撑,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泥泞脚印,又迅速被雨水冲淡。

饥寒交迫,身无分文,后有豺狼(柳姨娘),前路茫茫。重生的狂喜早己被这残酷的现实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原始、最迫切的生存需求。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谈复仇!才能救轩儿!才能拿回属于她们的一切!

沈清歌的目光在暴雨中显得异常坚定。龙潭虎穴不能回,那就先在这风雨飘摇的人间,为自己和翠微,挣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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