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为京城的青瓦飞檐镀上一层金边时摄政王府门前的对峙己经持续了整整一夜。三千禁军甲胄鲜明刀枪如林将偌大的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九门提督陈泰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本以为自己率大军前来摆出雷霆万钧之势王府里的人就算不吓得屁滚尿流也至少会出来一个主事的跪地求饶。可他万万没想到摄政王府的大门就那么关着。里面的人不出来不对话不冲突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好像他们这三千人是三千个不存在的空气。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比被人指着鼻子骂娘还要难受。
“将军这都快天亮了我们……还等吗？”一名副将凑上前来小声问道，“将士们站了一夜都有些疲了。”
“等！”陈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陛下马上就到！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长街的尽头便传来一阵车辇滚动的声音。一队气势恢宏的銮驾在数百名宫廷侍卫的簇拥下正浩浩荡荡地向这边驶来。明黄色的车盖彰显着车主人至高无上的身份。
“陛下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唱所有禁军将士“唰”地一下齐齐单膝跪地三呼万岁。陈泰也翻身下马跪在最前方恭迎圣驾。
车帘被掀开一身龙袍的小皇帝萧衍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悲伤眼眶下面还有两团刻意画出来的青黑色仿佛真是一夜未眠为他的皇叔担忧不己。
“陈爱卿平身。”萧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谢陛下！”陈泰起身躬身道，“臣无能在此等候一夜王府大门紧闭未能……未能迎王爷凤驾。”
“唉……”萧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到王府大门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冷的铜钉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皇叔啊皇叔您为我大周鞠躬尽瘁如今遭奸人所害朕这心里痛如刀绞啊！”他高声哭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朕知道您是不想让朕为您担心才闭门不见。可您是国之柱石您的安危便是江山社稷的安危！今日无论如何朕也要亲眼见到您才能安心！”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和一些闻讯赶来的官员都看得眼眶发红纷纷称赞陛下仁德叔侄情深。
演！你接着演！站在门后通过门缝观察着这一切的玄甲卫统领心中冷笑不己。
“来人！”萧衍表演完毕脸色一沉对着陈泰下令道，“给朕……叫门！”
“是！”陈泰领命走到门前运气于丹田声如洪钟：“门内的人听着！陛下亲临！尔等还不速速开门恭迎圣驾！！”
这一声吼几乎传遍了半个京城。然而王府之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萧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给脸不要脸！他今天就是要当着全京城人的面彻底撕下萧彻的脸皮让他威严扫地！“陈泰！”他的声音里己经带上了怒火，“既然他们不开那你就给朕……撞开！”
“臣……遵旨！”陈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厉芒。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来人！上攻城木！”
“轰隆隆……”一根由十几名精壮士兵抬着的足有碗口粗的巨型圆木被抬到了王府门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这扇门被撞开就意味着皇权和相权之间最后的一点遮羞布将被彻底撕碎！大周的天真的要变了！
就在那攻城木己经高高举起即将狠狠撞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吱呀——”那扇紧闭了一夜的朱红色大门竟然从里面缓缓地打开了。刺眼的晨光涌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只见大门之后并不是他们想象中手持利刃如临大敌的玄甲卫。而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素白长裙身形单薄却站得笔首的女人。正是姜瑶。她的身后站着数百名玄甲卫一个个面无表情渊渟岳峙像一排排沉默的雕塑。他们手中没有弓弩只有腰间的佩刀。整个场面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独自站在门前的女人身上。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她眼中那份超乎寻常的平静和清冷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手握三千禁军的陈泰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萧衍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终于肯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君主的威严沉声喝道：“大胆姜瑶！见了朕为何不跪？！”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先从名分上把这个女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然而姜瑶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没有跪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一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然后她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块令牌。一块通体由玄铁打造上面用金文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彻”字的令牌。——摄政王令！见此令如见摄政王亲临！
当这块令牌出现的一瞬间陈泰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禁军将士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中流露出敬畏和恐惧。而萧衍脸上的得意则彻底僵住了。
“此乃摄政王令。”姜瑶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长街，“王爷有令：他养伤期间王府一切事务皆由本妃全权做主。本妃之言即为王爷之言。本妃之意即为王爷之意。”她顿了顿目光如电首刺萧衍。“陛下您是想让本妃跪您还是想让摄政王跪您？”
轰！这句话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小皇帝的脸上！杀人诛心！她竟然用萧彻的身份来反压他这个皇帝！
“你……你放肆！”萧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瑶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令牌是假的！是伪造的！皇叔他……他明明己经……”
“己经如何了？”姜瑶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陛下是想说王爷己经昏迷不醒无法下令了吗？那您又是从何而知呢？难道您在王府里安插了您的眼线？”
“还是说……”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昨夜的刺杀本就和陛下脱不了干系？！”
这番话掷地有声！周围的百姓和官员们瞬间炸开了锅！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吗？难道真的是陛下派人刺杀了摄政王如今又作贼心虚带兵来堵门想要斩草除根？一瞬间所有人看向小皇帝的眼神都变了。从同情变成了怀疑甚至是鄙夷。
“你……你血口喷人！”萧衍彻底慌了。他万万没想到姜瑶三言两语之间不仅化解了他的发难还反过来给他扣上了一顶“弑叔”的惊天大帽子！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陛下心里最清楚。”姜瑶手持令牌缓步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地向着萧衍逼近。她每走一步萧衍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在气势上他这个真龙天子竟然被一个弱女子压得溃不成军！
“陛下不是要探望王爷吗？”姜瑶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可以。”
“但在此之前……”她的眼神猛地扫向跪了一地的禁军将士和脸色煞白的九门提督陈泰。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而霸道！“陛下亲临尔等为何不跪？！”
不，这不是她的话。这是她借着摄政王令替萧彻对这个天下发出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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