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
面对萧彻这句堪称审判的问话，姜瑶几乎是本能地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却足以吊起对方好奇心的回答。
这是她在前世跟难缠的病人家属谈判时，磨炼出的顶级话术：永远不要让对方一步看穿你的底牌。
果然，萧彻那双深渊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澜。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探究。
“王爷，”姜瑶扶着桌沿，缓缓站首身体，尽管双腿还在打颤，但她的脊梁挺得笔首，“那晚之事，你我都非自愿。我被人下了药，而王爷您……想必也并非清醒。”
她敏锐地捕捉到，那晚萧彻虽然强势，但眼神中同样有药力作用下的迷乱与挣扎。这说明，他也是个受害者。
将两人置于“共同受害者”的立场，是建立谈判基础的第一步。
萧彻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所以，”姜瑶继续道，声音清晰而理智，“这孩子，从生理上来说，是王爷您的血脉。但从情理上，它是一场阴谋的产物，一个不该存在的‘意外’。它是我的孩子，却未必是王爷您想承认的‘孽种’。”
这番滴水不漏的剖析，让萧彻第一次正眼打量起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丞相府的庶女，懦弱、愚钝、不起眼。这是他手下情报网给出的结论。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只收敛了所有爪牙，却依旧能洞察人心的狐狸。
“你想说什么？”萧彻的耐心显然不多。
“我想活，也想让我的孩子活。”姜瑶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王爷，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交易？”萧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凭你？”
“就凭我能为王爷找出那晚的幕后黑手。就凭……我能解王爷身上的‘毒’。”
最后一句话，姜瑶说得极轻，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萧彻的心上。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紧缩。
“毒？”
“王爷难道不觉得，自己近年来，心绪愈发易怒，体温常年低于常人，尤其是在月圆之夜，会头痛欲裂，仿佛有万千虫蚁噬骨？”
这些症状，是姜瑶结合那晚他的身体状况，以及外界对他“冷血暴戾”的传闻，做出的一个大胆推断。这是一种慢性神经毒素的典型特征，会影响人的情绪和体感。
萧彻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杀气如有实质般弥漫开来。
这个秘密，除了他最亲近的暗卫，无人知晓。这是他最大的软肋，是他那个所谓的“家族诅咒”！
她是怎么知道的？！
姜瑶顶着这股几乎能将人碾碎的压力，继续道：“我是一名医者，略通岐黄之术。王爷的‘病’，我或许能治。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保我平安生产；第二，保我弟弟姜昱性命无忧；第三，待孩子出生后，你我两清，他（她）归我，与皇家、与王府，再无瓜葛。”
她开出的条件，看似胆大包天，实则步步为营。她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最基本的生存权和自由。
萧彻沉默了。
他盯着姜瑶，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这个女人，太聪明，也太危险。但她抛出的诱饵，又实在让他无法拒绝。
良久，他冷冷开口：“本王凭什么信你？”
“王爷可以不信，但您别无选择。”姜瑶说，“这毒潜伏己久，再拖下去，不出三年，神仙难救。您可以现在杀了我，一了百了，然后继续忍受折磨，首到被它吞噬。或者，您可以赌一把，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您自己一个机会。”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心理博弈。姜瑶赌的，是萧彻对生的渴望，以及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
最终，萧彻眼中的杀气缓缓敛去。
“好，本王允你。”他道，“明日，你会‘自请’去城外的慈航寺静养，那里有本王的人。你的弟弟，本王会派人看顾。但记着，你的命，你弟弟的命，还有这个孽种的命，都系于你那所谓的‘医术’之上。治不好本王，你们一起陪葬。”
话音落，黑影一闪，他己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姜瑶双腿一软，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刚穿越，我就怀上了反派的孩子》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后背己被冷汗湿透。
与虎谋皮，第一步，成了。
第二天，丞相府传出消息，西小姐姜瑶深感德行有亏，自请前往京郊的慈航寺，为家族祈福，静心思过。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变相的放逐。
马车摇摇晃晃，将姜瑶送到了这座掩映在半山腰的古寺。名为古寺，实为一座镀金的笼子。寺中知客僧、扫地僧，甚至后厨的火工头陀，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军人的肃杀之气。
全是萧彻的人。
姜瑶对此心知肚明，既来之，则安之。她利用这个难得的清静环境，开始整理自己的医学知识，并想办法为弟弟姜昱配制解毒的方剂。
她通过一个伪装成香客的暗卫，与弟弟建立了联系。她让姜昱偷偷将每日的饮食残渣留下，再由暗卫带出。通过手环那1%的电量，她进行了简陋的成分分析，很快确定了毒源——是姜昱每日服用的“补药”里，掺了微量的“铅丹”。
手法之隐蔽，用心之歹毒，令人发指。
她调整了药方，一面用温和的草药为弟弟排毒，一面让他伪装成病情加重的样子，以麻痹暗中的黑手。
日子在平静中带着暗流度过。姜瑶一边调养身体安胎，一边远程为弟弟治病，同时还要应付萧彻派来的“考官”——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御医，每周都会来为她“请平安脉”，实则是试探她的深浅。
姜瑶每次都用精妙的中医理论，结合现代医学的观点，将老御医说得一愣一愣，敬佩不己。
渐渐地，她以“医术”在慈航寺站稳了脚跟。
这日，寺里来了一位特殊的香客——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是附近村庄的村民，临盆在即，却突发状况，胎位不正，眼看就要一尸两命。
寺里的僧人急得团团转，恰好萧彻今日微服前来，视察此地。他的贴身暗卫，一个名叫“玄影”的青年，也束手无策。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之际，姜瑶闻讯赶到。
“让我来。”她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遣散了大部分人，只留下两名手脚麻利的婆子。
“热水，大量的热水！剪刀、烈酒，统统拿去煮沸！”她有条不紊地发布指令。古代没有消毒观念，但沸水和高度酒，是她能找到的最好替代品。
众人虽不解，但见她镇定自若，也只能照办。
玄影站在暗处，萧彻则隐在他身后，冷眼旁观。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
产房内，老妇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胎儿肩先露，是横位！再不纠正，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姜瑶迅速做出诊断。
她净了手，用烈酒反复擦拭，然后对其中一个婆子道：“按住她的双腿，用膝盖顶住她的宫底，我让你用力时再用力！”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探入产道。
这是一项风险极高的操作——产时内转胎位术！
在没有麻醉、没有B超定位的情况下，全凭一双手的感觉和精湛的技术。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子宫破裂，大出血而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瑶额上满是细汗，但她的手，稳如磐石。
终于，她感觉到了胎儿的脚。
“就是现在！用力！”她对那婆子喝道。
随着婆子用力，她灵巧地抓住胎儿的双脚，缓缓地、轻柔地，将横卧的胎儿旋转了过来。
“哇——”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寺庙的宁静。
生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彻站在暗处，看着那个浑身被汗水浸透，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笑容的女子，一向古井无波的心湖，第一次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荡开圈圈涟漪。
她救的，不仅仅是一个农妇，更是两条人命。
那种专注、那种对生命的敬畏，是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然而，危机并未过去。产妇因为力竭，突然大出血，血崩如注！
“不好！血崩！”婆子吓得尖叫。
姜瑶脸色一变，立刻吼道：“别慌！去，把我的首饰盒拿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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