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儿起,宋昭宁的情绪就不怎么好。
桃枝还道是白日里秦洛书的一番话,将她气得狠了。
当宋昭宁说出她要去一趟谢砚辞府上时,都吓了桃枝一跳。
可这会儿人从弦乐坊回来,她好像……心情更加低落了呢。
乌云遮天蔽日,正午闷热无风。
宋昭宁用完午膳,就在榻上小憩。
今日好像去得不是时候,什么都叫她撞见了。
昨夜那人院子里的女子,就是方才那姑娘吧?
心下又不免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入了谢砚辞的眼?
然后她翻了个身,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出去。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公主。”桃枝见她心浮气躁,实在没忍住,“若是不痛快,为何不找谢太子问清楚呢?您信任他,才将弦乐坊的事交给他去办。方才,他是逢场作戏也说不一定 。”
信任。
不是利用吗?
怎么到了桃枝嘴里,就成了信任?
宋昭宁睁开眼睛。
谢砚辞瞒了她一年,与信任扯得上什么关系?如今,不过是一场权色交易罢了。
昨夜她清醒时想得明白,隐忍之下,被秦洛书一激,她是急需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而谢砚辞,就是现成的对象。
她淡淡道,“你什么都不懂。”
桃枝明显不服气,“奴婢瞧着,谢太子从前就待您不错。他虽有意隐瞒,但从未背叛过您。您既要借他的势,又为何不能将他当作良人?这两件事,原就不相妨碍。公主,您又是何苦?”
桃枝记得清楚,去年深秋公主染了风寒,烧得昏沉。
鹭公子彻夜守在榻前,不敢合眼。
间隙还十分关心煎药的火候,嘱咐了好几遍,炭火不能太旺,怕药性过了;也不能太弱,怕失了药效。
次日桃枝去换值,看见他正用银匙一点点给公主喂梨膏,眼底还浮着青黑。
他揽着公主时,手中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哄她喝药时,被烫了、被宋昭宁吼了,也从不吭声。
这样的小事,在短短一年中,桃枝见过不少。
再说,谢砚辞洁身自好,连她这个小丫鬟都有所耳闻。
宋昭宁只是摇摇头,“什么良人不良人的,他对我,没你想的那般简单。”
她说得很肯定。
不知道是说给桃枝听的,还是强调给自己听的。
宋昭宁扯了扯嘴角,“父皇教我写第一个字,母后会亲手为我绾发。还有皇兄……每回我在宫里闯了祸事,他总替我受罚。后来啊,他们一个个的,都在我面前咽了气。”
她苦笑一声,眼尾泛着红,“还有秦老头,从前总嫌他唠叨。可是到最后,他也死了。如今耳根子倒是清净了,想听还听不着了呢。”
世人眼里,南梁己灭,犹有十万军民殉国,血染长河三日不散。
没有一个软骨头。
除了她这位主动奉上传国玉玺的公主。
是以,宋昭宁不仅在大齐朝野声名狼藉,更被南梁旧民视作叛国求荣的耻辱——如今顶着“长乐”的封号,在仇敌的朝堂上俯首称臣。
当她取出玲珑锁召集旧臣那日,早己备好最坏的打算。未婚夫要娶平妻?我养太子当面首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未婚夫要娶平妻?我养太子当面首最新章节随便看!恐会费下一番口舌,才能游说得动那些人。
岂料……一切顺利。
桃枝沉默着。
当时的宋昭宁,为了活下来,献出玉玺后,对霍城煜只提了一个条件。
就是将她带在身边。
她从小就在侍奉宋昭宁,算来,两人几乎是一块长大的。
桃枝亲眼看见宋昭宁遭遇的一切,从顽皮的小公主,走到今天。
最是知道,她亲历了什么。
宋昭宁继续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再度失去的了。那点儿可怜的真心,早就被梁宫的大火烧尽。”
“你再看谢砚辞是何人?北燕储君年未及冠便总揽三军,运筹帷幄如执棋,谈笑间便能断人生死。他的眼光,岂会放在我这个亡国女身上?他要的是天下,也要的是利用我搅浑大齐的水。”
“北燕如今在边关陈兵三十万,总不会是为我而来。”
桃枝似懂非懂点点头。
宋昭宁这样一说,便显得她的认知十分浅显,只停留在男男女女那点事上。
其中牵涉太过复杂,就算是谢砚辞真心待公主。
可是以公主的身份……日后在北燕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依旧是寄人篱下罢了。
如今那位北燕皇后,听说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公主。”桃枝小声道,“您说的这些,奴婢的确不懂。奴婢只是不想让您不开心。”
她看不懂纷繁杂乱的局势。
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公主。
桃枝的目光落在那张美艳的脸上,但那漂亮的五官,总染着淡淡愁绪。
自从亡国后,宋昭宁好像再没哭过了,也没有真心笑过。
她不再说话,再度合上眼。
谢砚辞与她逢场作戏也就罢了,总归,她会借他颠覆大齐。
她会叫霍家血债血偿。
至于他日后若真坐稳这江山——
那便是后话了。
“公主。”桃枝转而继续道,“还有秦大人那边,您也莫要与他置气。方才,他还遣人悄悄送了赔罪礼来。”
宋昭宁“嗯”了一声,只是摆摆手。
她甩了秦洛书一个巴掌,也不知秦老头在天上看着会不会心疼。
那人反倒还要给她赔罪。
“您不看看吗?”桃枝问。
“有什么好看的?”
小丫鬟想说些轻松的话题,转头寻了一盏花灯捧在宋昭宁面前。
“秦大人说,中秋将近,望您看在这盏灯的份儿上,原谅他的口不择言。”
宋昭宁只看了一眼,便道,“都是些哄小孩儿的玩意儿,桃枝,你若喜欢就拿去。至于秦大人,我怎会当真与他置气。”
“真的吗?”
“嗯。下去吧,我歇会儿。”
小丫鬟捧着花灯兴高采烈地退下。
秦洛书怎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儿?
他总这般,吵了嘴便当她是当年梁宫里要人哄的小公主,送些孩童玩意便觉得万事皆休。
可是,她己经十八岁了。如今,她身在大齐,而非南梁。
历经世事,早己物是人非。
宋昭宁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思索中秋夜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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