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灼热的视线，康小草不自在的揪紧衣角，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姐，别着急。”
林雨递过去自己的小手，等对方握住时轻轻合上。
感受到掌心的柔软，康小草深呼一口气，缓缓讲述起这些年自己过的日子。
她的语气里没有怨怼，很是平静。
可越是平静，林学农康红英两口子心里越是难受，等看到女儿身上密密麻麻的鞭痕，烫伤，彻底绷不住大哭出声。
康红英一把抱住孩子，声音悲戚，“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的错，是妈的错，妈该死，妈连自己的女儿都分不清楚，妈错了，妈错了……..”
康小草有些手足无措，求助看向身旁的小姑娘。
“妈，不怪你，要怪就怪康金宝两夫妻，他们不是人，你是受害者，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是啊，妈，当年你也不容易，哪里能知道他们是这种人。”
几个孩子纷纷上前劝慰，可康红英看到闺女的伤痕，心都快碎了，怎么可能听的进去。
她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没有看清康金宝夫妻的面目。
还有……
她的娘，她以为对她极好的娘也骗了她。
她总算明白了，她娘离开之前说对不起她，让她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原谅康金宝一次是什么意思了。
她就是个笑话，老娘离开前的一年躺在床上动不了，她回来时听到康金宝两人不堪入耳的骂声以及脏乱不堪的床第一次动了火气，斥责两夫妻一顿带着老娘回了城。
那一年是真难啊，上班忙，孩子小，瘫痪的老娘还要她照顾，她忙的脚打后脑勺，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有好几次她看到镜中的自己，看到瘦脱相的丈夫崩溃大哭，可她也从来没想过放弃老娘，她自问对老娘问心无愧。
可老娘呢，哈哈哈哈，丝毫没有把她这个女儿当人看啊！
“媳妇，不哭啊，你看看，把小草都吓着了。”
听到小草，眼睛赤红的康红英回过神，伸手想要抚摸女儿的面颊。
康小草反射性闪躲，看到对方充满泪水的眼眶，缓缓凑了过去。
“对不起，孩子，妈对不起你。”
“不怪您。”
康小草对大姑姑一家的感观很好，他们是每次回来都会问她在哪儿也会给她带东西的人，虽然那些东西给不到她手里，但她知道有人会惦记她就很好了。
康红英又想流泪了，可她现在不行，轻轻抱了下女儿，转头认真道：“叔，我知道您是我的长辈还是大队长，有什么事情我应该找您解决，可这次，我不能，我要送康金宝夫妻去蹲篱笆！”
“送，孩子，你放心送去，咱们大队的乡亲们都是明事理的，谁家都有孩子，这件事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轻轻揭过，大家说是不是这理儿？”
“对，红英，大娘支持你送两人去，这种毒瘤留在咱们大队，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来。”
“红英，俺同意，祸害不能留大队里。”
“我也同意，送他们去蹲大狱，他们这种人就该吃木仓子！”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康金宝两夫妻对待恩人大姐都能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没什么关系的同村。万一他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两人，被报复怎么办？
他们自己无所谓，可他们家的孩子老人呢？
极少数想要先进大队的村民不太愿意，可被其他人一鼓动，也喊了起来。
康金宝见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吓尿了裤子。
他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年，他还这么年轻，他不能死啊。
跪着爬过去，鼻涕眼泪糊满整脸，求饶道：“姐，姐，我是你亲弟弟啊，你放过我好不好！这件事情我起初也是不知晓的啊，是葛春玲干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姐，你放过我吧。”
“放你娘的屁，明明是你跟你娘商量好的，老娘只是配合你们！”
葛春玲也怕死啊，被一吓唬，全都招了出来。
当年她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是老不死的去了一趟城里来了主意。
老不死想让自个的孙女去闺女家享福，当然她也不是真的想为孙女好，只是她觉得姑姑总是隔了一层，但自己姐姐就不一样了，天生就要为弟弟奉献。
她想送孙女去城里，然后借着孙女再把孙子送进城。
老不死表面疼爱闺女，什么好的都要留给闺女。实际上嘞？啥好东西真到过闺女嘴里，还不是只说两句好话将三个傻子哄的团团转。
康红英听完麻木的心又再被扎了一次，她知道老娘知道，可她没想过是老娘起的头。
康金宝都要被蠢娘们气死了，重重一脚踹了过去。
他大姐对老娘多好，只要他搬出老娘来，大姐肯定能放他一马，现在都被蠢娘们给毁了！
“大姐，事情不是臭娘们说的那样，娘她……”
“康金宝，我没有娘，我也不可能放过你。”
康红英说完，愣愣走出门口坐到地上，等着天亮。
“妈，你……”
“让你妈自己待会儿吧。”
林学农制止住想要追出去的儿女，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他跟三儿子林刚在这边处理事情，林文林武林雨三兄妹还要上班，先回家去，顺道去帮他们两个请假。
康小草天亮还要跟他们去找公安，肯定要在这边。
三兄妹没有任何异议，骑车出发，到家时天色擦亮，睡是睡不了，三人索性去国营饭店买了早点回家。
忙活了一晚上，还干的是力气活，不饿是不可能的。
“你们可算回来了，爸妈他们呢？”
“爸妈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可能得晚上才能回来。”
徐玉兰姜虹两妯娌首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有心想要问问，但看到三人疲惫的面容识趣不再开口，六个人安安静静吃起饭，只是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林雨想到今天大家都要出门，留堂姐一人在家也怪孤单的，首接开了口：“堂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废品回收站？”
“我可以去吗？”
要是可以林夏禾是想去的，不然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总觉得不自在，生怕家里丢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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