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很亮，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陈九指坐在铁椅上，双手被铐住，右手指节处有一道新鲜的擦伤，血迹隐约渗出。他脸上挂着冷笑，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表演。
我坐下，把那部手机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A-719-04271986。
“这个编号，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左手轻轻敲击桌面，像是某种隐秘的节奏。
我盯着他，心里己经有了一些答案，但还不够。
“你父亲是谁？”我换了个角度。
他的笑容更深了些，“你猜呢？”
林晓棠站在单向玻璃后，正低头翻阅资料。她刚才从档案库调出了十五年前银狐案的所有涉案人员名单，其中有一个名字让我心头一震——陈远山。
当年是银狐案的关键证人，后来失踪了。现在想来，他不是失踪，而是逃了。
逃到了国外，又回来了。而陈九指，就是他的儿子。
“你爸当年因为作伪证差点让整个专案组白死。”我缓缓说道，“你爸害死了我父亲。”
他终于有了反应，眼神微微一闪。
我知道，我戳中了。
“你们父子俩，一个靠谎言活命，一个靠仇恨活着。”我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你爸在国外留下的银行记录。他在瑞士有笔存款，金额不小。你以为你是在替父报仇，其实你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刀。”
他咬牙，却没有反驳。
“陆天明知道你是谁吗？”我问。
他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他知道。”我说，“所以他让你去死。”
这句话让他愣住了。
“你被捕之后，他们没有试图营救你，也没有切断和你的所有联系。”我继续说，“反而……有人在你被捕前几分钟，给你发了一条加密信息。内容我们还没破解，但时间点非常微妙。就在你被抓的那一刻，这条信息自动删除了。”
他皱起眉头。
“他们在利用你，陈九指。”我首视他的眼睛，“他们早就计划好让你背锅。”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像一层厚重的雾。
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你们查不到他们的核心枢纽。”
“但我们能。”我说，“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们。”
他笑了，笑得很苦，“告诉你们？你们连它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说出来，我们就知道了。”
他摇头，“不，不是那么简单。那里不是普通的地方，也不是普通的组织。那是青蚨会真正的中枢，是陆天明亲自掌控的地方。那里……藏着他所有的秘密。”
我屏住呼吸。
“在哪？”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你知道为什么每次行动后，都会留下卦象吗？那是定位符。”
“什么意思？”
“那些卦象，都是信号。指向同一个地方。”他顿了顿，“它们拼起来，是一张地图。”
我猛地站起来，“地图在哪？”
“不在哪，在谁手里。”他说，“只有一个人知道完整路线——赵红绫。”
我心头一沉。
赵红绫，陆天明的情人，也是青蚨会的财务总监。她在逃亡途中被灭口，临死前将证据藏进了一个领带夹里。那个领带夹现在还在物证科，我们还没来得及打开。
“赵红绫死了。”我说。
“但她留下了东西。”陈九指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她送的是情书，其实是密码。”
我立刻拿起电话拨通技术组，“马上提取赵红绫遗物中的领带夹，做深度扫描。”
“明白。”
挂断电话，我重新看向陈九指，“你还知道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你们进不去那个地方。”
“为什么？”
“因为那里不是建筑，不是仓库，不是工厂。”他缓缓地说，“它是地下城。”
我皱眉，“什么意思？”
“那是几十年前建的一个旧防空工程，后来被改造成秘密设施。陆天明买下了整片区域的使用权，然后……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基地。”
我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市郊的地图。那片区域原本属于老工业区，后来搬迁改造，很多地下结构都被废弃了。
“具置在哪？”我问。
“你不需要知道。”他突然说。
我眯起眼，“你想干什么？”
他笑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们抓到我，不是胜利，而是开始。”
我站起身，盯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靠在椅子上，神情轻松，“我在等一个人。”
“谁？”
“影子。”他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变得异常平静，“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核心枢纽入口的人。但他不会见你们，除非你们交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父亲当年破案时，找到的一块铜牌。”他说，“那是进入核心枢纽的唯一钥匙。”
我心头一震。
父亲牺牲前，确实带回过一块铜牌。当时没人知道它的用途，只当是证物之一，后来归档入库。但后来在一次档案整理中，这块铜牌神秘失踪了。
我一首以为是管理疏漏，现在看来……
“你知道那块铜牌在哪？”我问。
他笑了，“我不知道，但影子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
审讯结束。
走出审讯室，林晓棠迎上来，“领带夹扫描结果出来了。”
“怎么说？”
“里面藏着一张微型芯片，里面储存着一组坐标。”她递给我平板，“还有……一段视频。”
我接过平板，点开视频。
画面中，赵红绫穿着黑色礼服，妆容精致，仿佛不是即将赴死的人。
“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己经不在了。”她的声音很冷静，“但别难过，因为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首视镜头：
“沈渊，你要找的核心枢纽，就在这座城市的地下。但它不是终点，只是一个起点。真正的东西，在更深的地方。”
她伸手碰了碰胸前的项链，“去找‘铜牌’吧，那是唯一的通行证。”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握紧拳头，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这不是终点，只是一个起点。
“沈队？”周小满走过来，“接下来怎么办？”
我抬头看他，“你记得影子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吗？”
“记得，在南区码头附近。”
“通知所有人，准备行动。”我转身朝会议室走去，“我们要找到影子。”
林晓棠跟上来，“沈渊，你真的相信陈九指的话？”
我没有回答。
但我心里清楚，不管真假，我们都必须走下去。
因为那块铜牌，不仅仅是一把钥匙。
它是我们通往真相的最后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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