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我推开法医室的门，水珠顺着风衣边沿滴落在地砖上。林晓棠己经换下了白大褂，正站在电脑前翻看尸检报告的扫描件，屏幕上那行“微量清洗剂残留物”的标注在荧光灯下格外刺眼。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来得正好。”
我走到她身边，盯着屏幕，“你说凶手清理过现场？”
“不止一次。”她点开几张放大图，“死者肺部组织中检测出一种特殊清洁剂成分，这种东西不常见，市面上几乎没有流通记录。”
“你是说……专业场所？”
“或者，是某个特定人群才会使用的东西。”她转头看着我，“比如——实验室、医院手术室，或者是……工厂内部的消毒区。”
我眉头皱紧了。
“宏达物流的厂区里有消毒车间。”我说，“如果他们在那里处理过尸体，那就解释得通了。”
她点头，“而且不是临时起意，是计划好的。这说明……我们面对的不只是街头犯罪，而是高度组织化的行动。”
我沉默了几秒，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到第三声才接通。
“沈队？”周小满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
“你现在在哪？”
“支队办公室，我在等技术科恢复那个E-7代号的数据。”
“立刻过来。”我说，“我们需要重新梳理整个案子。”
挂断电话后，林晓棠关掉屏幕，拿起外套，“我也去。”
我点头，推开门走进夜色。
雨己经停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潮湿的金属味。远处的路灯昏黄，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一条条断裂的银线。
我们回到支队时，办公室灯火通明。周小满坐在桌前，面前是一台正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旁边堆满了从档案室调来的旧案卷宗。
他看到我们进来，立刻起身，“沈队，你们来得正好。”
他指着电脑屏幕，“我刚才查到了一点线索。这个E-7，在三年前的一份爆炸案卷宗里出现过，但后来被标记为‘误报’，资料也被封存了。”
“误报？”我皱眉，“谁下的结论？”
“当时负责案件的是市局的技术支援组组长，叫陈广平。”他顿了顿，“不过这个人，现在己经不在警队了。”
“他去哪儿了？”
“听说辞职去了国外。”
我心头一动。
“联系一下人事科，我要他最近五年的出入境记录。”
周小满点点头，开始操作。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赵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沈队，上级同意了你的请求。”
我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
“市局批准组建专项调查小组，并调配了战术支援人员和装备。”他说，“明天早上八点，他们会抵达。”
我抬起头，“有没有名单？”
赵强递给我另一张纸。
我扫了一眼，发现几个熟悉的名字，也有几张陌生的面孔。最下方一行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特别支援单位：第七战术响应组
装备清单详见附件（编号X系列）
“第七战术响应组？”我念了出来。
赵强耸肩，“我没听说过，可能是新成立的单位。”
林晓棠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支队伍好像没怎么参与过市区任务。”
我合上文件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过去几年，市局的战术支援力量都在逐步整合，哪来什么第七组？
“明天见了人再说。”我说。
周小满忽然插话：“沈队，技术科那边传来了消息。”
我转头看他。
“他们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信号频段，和我们这次用的加密频道存在冲突。”他点开一段音频波形图，“这个频率……有点像某种老式干扰设备发出的。”
“老式？”林晓棠皱眉。
“是上世纪末那种军用级别的电子干扰器。”他说，“现在几乎没人用了。”
我沉思片刻，“把这个数据发给苏曼，让她帮忙查一下有没有相关旧案。”
周小满立刻照做。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张振邦。
“沈渊。”他的声音低沉，“明天支援到达后，我会亲自到场确认情况。”
“明白。”
“另外……”他顿了一下，“小心点，有人盯上了你。”
我握紧手机，“我知道。”
挂断后，我看向林晓棠和周小满，“今晚大家别回去，轮流值班。我怕对方己经察觉我们在查他们。”
林晓棠点头，“我己经安排好了，法医室那边会配合随时待命。”
周小满也站起身，“我可以通宵守着电脑，只要有任何异常信号，我第一时间能发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凌晨三点，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林晓棠。
她靠在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街道，“你觉得……这次，我们会赢吗？”
我低头看着桌上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线索、时间点、人物关系。
“我不知道。”我说，“但至少，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会退缩。”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坐回椅子上，“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翻开笔记本，抽出一支笔，在一张空白页上画了一个圈。
“先确定一件事。”我说，“为什么E-7会在三年前出现？它到底代表什么？”
她看着我，眼神坚定，“我们一起查。”
天快亮的时候，支援队伍抵达了。
一辆黑色装甲车缓缓驶入支队门口，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车尾挂着一块临时车牌。
我走出办公室，看到一群身穿战术背心的队员陆续下车。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三十多岁，左脸有一道疤。
“沈队长？”他走过来，伸出手。
我握住他的手，感觉对方掌心粗糙有力。
“我是第七战术响应组的副队长，王锐。”
我点了点头，“欢迎。”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协助你们调查一起重大案件，对吧？”
“没错。”我说，“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完全听从指挥。”
他笑了笑，“当然，这是命令。”
但我注意到，他笑的时候，眼神并没有放松。
我们走进会议室，开始分配任务。
王锐带来的队伍分成三组，分别负责外围布控、情报分析和战术突击。
周小满负责无人机侦察，林晓棠继续跟进尸检和化学分析，而我则带着王锐一组前往废弃工厂周边布置监控设备。
凌晨三点十五分，我们抵达工厂外围。
月光照在锈迹斑斑的围墙上，投下一道道扭曲的影子。
我蹲在一处角落，打开地图，低声对王锐说：“我们的目标是在西点之前完成所有设备安装。”
他点头，“没问题。”
就在这时，周小满传来消息：“沈队，我发现巡逻路线变了。”
我皱眉，“什么意思？”
“原本每半小时一次的巡逻，现在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我心里一紧，“他们察觉了。”
王锐却依旧镇定，“那我们就快点干完，早点撤。”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们分三组同时行动，避开巡逻路线，悄悄潜入工厂外围。
就在最后一组完成布设时，我在围墙一角发现了一枚弹壳。
它静静躺在地上，表面沾着泥土，但在月光下，我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刻痕。
一只蝴蝶。
我的心猛地一沉。
陈九指的标记。
他己经死了，但这枚弹壳……
是谁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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