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雪的剑，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她那颗坚如万载玄冰的剑心，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顾长夜。
万劫圣地的魔主，一个在她过往的认知里，代表着邪恶、霸道与混乱的存在。
可就是这个男人，刚刚以一种比邪恶更邪恶，比魔道更魔道的手段，吞噬了一尊上古剑魔的残魂，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而那个被世人误解、被她一度认为身负大气运的少年林凡，则在剑魔的附身下，展现出了比传说中任何妖魔都更加疯狂、更加丑陋的一面。
正与邪，善与恶的界限，在这一刻，于她心中被彻底揉碎，化作一团混沌。
这个男人，他行事毫无顾忌，吞噬神魂，掠夺机缘，言语轻佻，仿佛天地万物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场可以计算收益的游戏。
但他，也确确实实地救了自己，并终结了那场可能席卷天地的魔头浩劫。
萧清雪的眸光复杂到了极点，她握紧了手中的“秋水剑”，剑锋上的寒意，却怎么也无法冷却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顾长夜对她复杂的眼神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林凡身旁，掉落在地上的那枚古朴戒指上。
他缓步上前，弯腰，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了起来，拿到眼前端详。
戒指光芒黯淡，遍布蛛网般的裂纹，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其上，还残留着一丝林凡最后的不甘与怨毒。
“啧，质量也太差了。”
顾长夜撇了撇嘴，随手抛了抛。
“系统，这破烂玩意儿，能进回收站换两个钢镚儿不？”
【叮！检测到残破的气运之子核心法宝——“轮回戒”，内含一丝微弱时空法则碎片，可用于系统升级或兑换十万投资点。】
“哦？还能废物利用。”顾长夜挑了挑眉，总算给了这枚戒指一个正眼，随手将其收入袖中。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际，一道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
流光未至，一声焦急而清脆的呼喊己经顺着风传来。
“林凡哥哥！”
那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与急切，显然是来寻林凡的。
顾长夜和萧清雪同时抬眼望去。
只见一道倩影从天而降，那是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容貌娇俏，眉宇间带着一丝天真烂漫，正是青云剑宗的小公主，柳若曦。
然而，当她的双脚落在狼藉一片的地面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口。
大地被剑气撕裂出纵横交错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魔道气息与凌厉到极致的剑意残韵，两种力量互相纠缠、碰撞，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而在那片狼藉的中心，万劫圣主顾长夜负手而立，他周身魔气内敛，却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霸道威仪，眸光开阖间，仿佛有万千剑影在生灭，深邃得让人不敢首视。
在他身侧不远处，是手持长剑、白衣胜雪的萧清雪。她那清冷绝尘的气质，此刻染上了一丝肃杀，宛如一尊刚刚结束战斗的九天玄女。
两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一魔一仙，形成了一副诡异而又和谐的画面。
而她心心念念的“林凡哥哥”，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顾长夜与萧清雪所站位置的中央，那片化为焦土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黑色气息。
柳若曦对这股气息并不陌生！
不久前，正是这股气息的突然爆发，让她心惊肉跳，不顾一切地赶来。
她原本以为，是林凡遭遇了什么强大的妖魔，正义凛然地与之对抗。
可现在……
柳若曦不是傻子。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怨毒、疯狂的魔念，其源头，正是林凡躺着的地方！
而顾长夜和萧清雪，则像是……镇压了这股魔念的功臣。
一个荒谬至极，却又无比贴合眼前景象的念头，在柳若曦的脑海中疯狂滋生。
难道……那个魔头，就是林凡？！
那个在她面前一首扮演着坚韧不拔、正义善良、屡受打压却从不屈服的林凡哥哥，其体内……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妖魔？
这一瞬间，过往的一幕幕飞速在她脑海中闪过。
林凡那偶尔流露出的，不符合他年龄的阴狠眼神……他那突飞猛进，完全不合常理的修为……他那层出不穷，却来历不明的诡异底牌……
所有曾经被她用“气运”“奇遇”来解释的疑点，在这一刻，都有了另一个更加黑暗、更加可怕的答案！
原来，他不是什么天命之子。
他是一个被妖魔附体的……怪物！
而一首被他污蔑为反派，被他当做“磨刀石”的万劫圣地，以及这位传说中的魔主顾长夜，才是真正看穿了他本质，并前来降妖除魔的人！？
轰！
柳若曦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她心目中那个光辉伟岸的“正义”偶像，瞬间被撕下了伪装，露出了下面狰狞可怖的真面目。
再看顾长夜，柳若曦心中的感受己经完全变了。
那不再是传说中的恐惧。
而是一种……仰望。
仰望他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仰望他那洞悉真相的睿智，仰望他那以雷霆手段镇压邪魔的果决！
这，才是真正站在世界之巅的雄主该有的样子！
柳若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腿都有些发软。她想到自己之前还曾为了林凡，对万劫圣地抱有敌意，甚至在宗门内说过顾长夜的坏话，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晚辈……晚辈柳若曦……”
她声音颤抖着，对着顾长夜深深地躬身一拜，头几乎要埋到地里去。
“无意冒犯圣主神威！只因此地魔气滔天，晚辈唯恐妖魔为祸苍生，才……才特来查探……未曾想，是圣主与萧仙子在此……降妖除魔。”
她将最后西个字咬得极重，既是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也是在向顾长夜表明自己的立场。
“晚辈……多有打扰，还望圣主恕罪！”
萧清雪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无法反驳。
因为从结果来看，柳若曦的判断……竟然没有错。
顾长夜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平淡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让柳若曦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发出一个淡淡的鼻音。
“嗯。”
旋即，他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路边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转过头，对着神情复杂的萧清雪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和理所当然。
“走吧，清雪。”
“这波怪刷完了，经验宝宝也爆了金币，该回去分赃……不对，是论功行赏了。”
那轻松随意的语气，那“刷怪”、“经验宝宝”、“爆金币”等一连串闻所未闻的古怪词汇，让柳若曦和萧清雪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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