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雪的沉默，像一根针，刺破了青云宗主最后一点幻想。
那轻轻摇头的动作，每一个青云宗弟子都看得分明。
她没有反驳，没有辩解。
这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青云宗主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之前他虽然答应萧清雪作为剑侍，但只是一时冲动而己。也是搪塞之言。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萧清雪的衣袖，将她从那玄衣男子的身边拉回来。
然而，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一道无形的屏障，或者说，是一种源自萧清雪本身的气场，让他无法再靠近分毫。
那是返虚境的威压。
曾几何时，这是他梦寐以求，希望在萧清雪身上看到的境界。
可现在，这股力量却成了将他与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隔开的天堑。
顾长夜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他也知道之前众人的臣服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己。
表面工作，谁不会做？他们以为萧清雪的强大能抗衡他？笑话！
“正道的希望？”
他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进了青云宗主的伤口。
“一个连自家祖师爷留下的秘境都保不住的宗门，一个需要靠本座出手才能修复灵脉的宗门。”
“你们的希望，还真是廉价。”
这番话，诛心至极。
青云宗主气血翻涌，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一群人义愤填膺，却无一人敢真正上前。
顾长夜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他的视线重新落回萧清雪身上。
“听见了吗？他们让你回头。”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在给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选项。
萧清雪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凝视着顾长夜。
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淡漠，那是一种视万物为无物的淡漠，也看到了那一抹隐藏极深的、仿佛在看一场无聊戏剧的玩味。
她再回头，看向自己的师尊，看向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
他们的脸上，有愤怒，有关切，有惋惜。
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她突破到返虚境的……恐惧与忌惮。
她的心，忽然就静了。
所谓的正邪，所谓的立场，在绝对的力量和颠覆性的认知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修复了剑冢，让她得以破境。
这是恩。
而宗门，却只会计较她与“魔头”同行，是为不耻。
这是枷锁。
剑心通明，斩断的，本就该是这些无谓的束缚。
萧清雪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她只是做了一个动作。
她迈开脚步，绕过了青云宗主伸出的手，走到了顾长夜的身后，静静站定。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
全场，死寂。
青云宗主的手僵在空中，最后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很好。”
顾长夜嘴角微微上扬，转身便走。
萧清雪默默地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玄衣如夜，白衣胜雪。
挡在他们面前的青云宗弟子，如同被无形的气机推开，下意识地向两边退去，让出了一条通路。
他们敬畏地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他们曾经仰望的清雪师姐，是青云宗的骄傲。
可现在，她却像一个最忠诚的侍卫，跟在那个传闻中的大魔头身后。
这种视觉冲击，让许多年轻弟子的道心都出现了裂痕。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人群时，一道娇小的身影鼓足了勇气，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拦在了前面。
是柳若曦。
她的小脸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有些发白，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满是执拗。
“顾……顾圣主……”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颤抖。
顾长夜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这个小姑娘。
“有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偶然瞥了一眼脚下的蝼蚁。
柳若曦被他看得心头一跳，攥紧了衣角，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白色玉佩，上面雕刻着简单的祥云纹路，被一根红绳穿着。
玉佩的成色很普通，但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
“这个……送给您。”
柳若曦双手将玉佩捧起，举到顾长夜面前。
她的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顾长夜的脸。
“感谢您……助清雪师姐突破……”
“也感谢您……修复了剑冢秘境。”
她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纯粹。
在她看来，不管外界如何传言，顾长夜做的这两件事，就是对青云宗有大恩。
她没有宗主和长老们那么复杂的立场考量，她只认自己看到的事实。
顾长夜挑了挑眉。
这就有意思了。
气运之子的白月光，竟然主动给自己送贴身信物？
这剧情崩得连导演都认不出来了吧。
他没有立刻去接。
萧清雪在他身后，清冷的目光落在柳若曦身上，又看了看那块玉佩，眸光微动，但终究没有说话。
柳若曦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心中愈发忐忑，举着玉佩的手臂都开始微微发酸。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正好对上顾长夜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
“顾圣主……若曦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块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它……”
“遗物？”
顾长夜打断了她的话，伸手，用两根手指将那块玉佩捻了过来。
冰凉的触感传来。
“成色一般，雕工粗劣。”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出了最首接的评价。
柳若曦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眶瞬间就红了。
周围的青云宗弟子更是露出了愤怒的神色，这魔头，实在欺人太甚！
然而，顾长夜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过，看在你比你家宗主有眼光的份上，本座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他随手将玉佩抛了抛，然后收进了袖中。
【叮！】
【检测到气运关联物品【暖心白玉】！】
【物品效果：持有者可感知柳若曦的大致方位与生命状态。】
【投资提示：此物为开启‘青云宗覆灭’剧情线特殊投资机会的关键信物，请妥善保管！】
果然如此。
顾长夜心中了然，这小丫头，未来还有大用。
他不再理会呆立当场的柳若曦，也不再看那些表情各异的青云宗众人。
“走了。”
他招呼了一声身后的萧清雪，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道心，和一个呆呆地望着天空，小手还保持着赠予姿势的黄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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