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顾长夜的指节落下最后一响，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
钱德的额头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位新圣主带来的压迫感，远比任何一位他曾侍奉过的上位者都要恐怖。
那不是力量的威压，而是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赤裸感。
“还有事？”顾长夜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钱德身子一颤，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躬身开口。
“圣主，关于七皇子龙傲天，还有一件……怪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困惑。
“说。”
“龙傲天此人，虽对外表现为纨绔草包，但据我们暗中观察，此人……似乎极为隐忍。”
钱德的措辞很谨慎。
“几天前，他在长乐坊与户部侍郎之子争风吃醋，被人当众打断了腿。可第二天，那侍郎之子竟主动登门，涕泗横流地负荆请罪。”
“我们的人查过，侍郎府并未受到任何来自皇室的压力。”
萧清雪的眉头再次蹙起。
她不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能感觉到一种不协调。
一种规则被无形之手拨乱的诡异。
顾长夜没有作声，示意钱德继续。
“更怪异的是，那些曾欺辱过他、鄙夷过他的禁军护卫、宫中太监，在最近几天，都像是变了个人。”
“他们会不自觉地为龙傲天说好话，甚至在他经过时，会主动行礼，态度……堪称亲切。”
钱德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荒谬。
“我们的一位探子，曾奉命接近他，试图羞辱。结果第二天，那位探子便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七皇子乃真龙天子，不应受辱’的念头，险些叛变。”
“我们动用了秘法才让他清醒过来。据他所说，他只是和龙傲天对视了一眼，听他说了几句场面话。”
“就像是……一种能强制扭转他人念头，让人生出好感的妖法。”
钱德终于将这匪夷所思的情报和盘托出，整个人的后背都湿透了。
这种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萧清雪握剑的手收得更紧，剑鞘发出轻微的嗡鸣。
“操控人心，此等手段，比魔道功法更为阴毒。”
她的声音里满是戒备与厌恶。
顾长夜却笑了。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原来如此。
怪不得一个废物皇子，能被上官弘那只老狐狸看中，当成潜龙。
也怪不得他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寻宝鼠林凡靠的是老爷爷，而这只“龙傲天”，难道靠的是一个粗制滥造的系统？
强制提升好感度？
真是……低级又好用的能力。
可惜，这种能力最怕的，就是绝对的实力，和绝对的、不动如山的心。
比如他自己。
再比如……
他的目光落在萧清雪身上。
这张己经被他盖了章的白纸，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好感度”能污染的。
顾长夜转身，看向窗外。
中州帝都，风起云涌。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运正在向那座诗会汇聚。
那是龙傲天的主场。
可惜，他来了。
“清雪。”
他没有回头。
“在。”
“想不想去看看，一把真正的剑，是如何在人心这场棋局里，斩断那些看不见的丝线？”
萧清雪沉默了片刻。
她不懂什么棋局，也不懂什么丝线。
但她懂他的意思。
“想。”
一个字，清脆如剑鸣。
顾长夜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那便走吧。去看看我为你挑选的第一号理财产品，究竟成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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