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苔原的寒风如刀刃般切割着影裔族人临时搭建的雪屋。瑟伦裹紧用冰原熊皮缝制的斗篷，指尖抵在冻得发紫的唇上，凝神倾听着雪屋外传来的沉重脚步声。那不是冰霜巨狼的爪音，而是裹着兽骨甲胄的兽人——他们来了。
“首领，霜牙部落的‘裂牙’带着三十名战士，堵住了遗迹入口。”一名影裔斥候伏在雪屋低矮的入口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要求我们交出所有储存的草药，还要……占据这座石城。”
瑟伦的父亲，老首领哈肯紧握着腰间的骨刃，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因愤怒而扭曲：“这群蛮子！我们刚在暴风雪中活下来，他们就想趁火打劫？”
部落的老巫医颤巍巍地举起刻满裂纹的木杖：“瑟伦，你之前说遗迹里的符文……或许有办法？”
瑟伦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意识沉入灵魂深处。“真名之书”的虚影在灰雾中展开，书页上正缓缓解析着昨日在遗迹外围发现的奇异图腾——那是一根插在冻土里的黑色石柱，柱身缠绕着冰霜藤蔓，却雕刻着影裔特有的“低语符文”。此刻，书页上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影裔古语：“血缚之契，始于寒渊，终于……” 文字戛然而止，被一层淡淡的灰雾覆盖。
“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草药。”瑟伦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裂牙的萨满佩戴的图腾柱，和遗迹外的石柱是同一种工艺。霜牙部落，可能知道这里的秘密。”
半个时辰后，瑟伦站在遗迹冰封的石门前，对面是身形魁梧的兽人首领裂牙。裂牙的右脸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狰狞伤疤，左眼戴着一枚由冰霜巨狼眼球制成的护目镜，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冰晶。他身后的兽人战士们挥舞着裹着寒冰的战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渺小的影裔，”裂牙的声音如同冰川摩擦，“要么交出药草，滚出永冬苔原；要么，成为我们的奴隶，用鲜血祭祀先祖！”
瑟伦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吓倒。他注意到裂牙腰间悬挂的图腾柱——那是一根三尺长的黑色骨柱，顶端镶嵌着一枚冻僵的眼球，骨柱上刻着与遗迹石柱相同的符文，只是其中几道被刻意凿去了。
“在你们的图腾柱上，”瑟伦用通用语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刻着‘影裔’与‘霜牙’的古老符号。而在这座遗迹的石门上，同样的符号连接着一个词——‘契约’。”
裂牙身旁的萨满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他脸上涂着白色骨粉，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瑟伦：“亵渎者！你怎会认识先祖的文字？”
“因为影裔与霜牙，本就是寒渊下的兄弟。”瑟伦向前一步，将手掌按在石门冰冷的符文上。“真名之书”在意识中剧烈震颤，书页上的影裔古语突然变得清晰——那是一段被遗忘的盟约：上古时期，影裔与霜牙部落曾在永冬苔原的“寒渊裂隙”旁立下血缚契约，共享狩猎领地，并用影裔的草药知识换取霜牙的武力庇护。
“血缚契约的最后一句是：‘当灰雾再临，寒渊共鸣时，契约重燃。’”瑟伦的目光扫过裂牙和萨满，“现在，遗迹中的灰雾能量正在苏醒，而你们的图腾柱，正在回应这种共鸣。”
萨满浑身一震，手中的骨杖“哐当”落地。裂牙脸上的伤疤抽搐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影裔少年竟能解读图腾的秘密。
“胡说！血缚契约早就在百年前的饥荒中失效了！”裂牙强作镇定，战斧猛地劈在身旁的冰柱上，溅起一片碎冰。
“失效的只是记忆，不是符文。”瑟伦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微弱的阴影能量，注入石门的符文阵列。刹那间，冰封的石门上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与裂牙腰间的图腾柱产生了共鸣。图腾柱上被凿去的符文缺口处，竟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丝，如同活物般蠕动。
“这是……血缚的共鸣！”萨满失声尖叫，“首领，他说的是真的！图腾在回应！”
裂牙盯着自己腰间不断渗血的图腾柱，脸上第一次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永冬苔原的兽人极其信奉先祖契约，血缚之契更是神圣不可侵犯。如果影裔真的能重燃契约，那么霜牙部落不仅不能掠夺他们，反而有义务提供庇护。
“你想怎样？”裂牙的声音低沉下来，握着战斧的手青筋暴起。
“很简单。”瑟伦收回手掌，石门的光芒渐渐暗淡，“影裔可以为霜牙部落提供遗迹中特有的‘耐寒草药’，帮助你们度过这个严冬。但作为交换，霜牙部落必须履行血缚契约的义务——庇护影裔，对抗所有觊觎这座遗迹的外来者，无论是教会的猎魔人，还是魔法塔的学徒。”
裂牙沉默了。他看着瑟伦年轻却异常冷静的脸庞，又看了看身旁激动不己的萨满，最终将目光投向远处被暴风雪笼罩的冰原。霜牙部落确实面临着饥荒，而影裔的草药可能是他们唯一的生机。更重要的是，血缚契约的力量不容置疑，若违背契约，先祖的灵魂会降下诅咒。
“好。”裂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他拔出腰间的骨刃，割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落在图腾柱上，“我，霜牙部落首领裂牙，以先祖之魂起誓，重订血缚契约。若违此誓，灵魂永困寒渊！”
瑟伦见状，也拿出一枚影裔族徽，用骨刃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族徽的符文上。“我，影裔首领之子瑟伦，以影裔之名起誓，履行契约。若违此誓，灰雾噬心！”
当两滴鲜血分别融入图腾柱与族徽时，一股冰冷的能量流瞬间席卷了整个遗迹广场。瑟伦感到灵魂深处的“真名之书”轻轻震颤了一下，书页上浮现出“血缚契约”的完整符文，以及一行新的提示：“契约己建立，影裔获得‘寒渊之盟’临时庇护，代价：未知。”
他知道，这份契约只是暂时的同盟，霜牙部落的野性与贪婪不会轻易消失。但至少在这一刻，影裔在永冬苔原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而那份“未知的代价”，如同悬在头顶的冰棱，提醒着他这场与兽人共舞的游戏，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危险。
寒风依旧呼啸，但瑟伦的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他看着裂牙带领兽人战士转身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染血的族徽。下一个挑战，或许很快就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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