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苔原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刃,刮过“幽影之末”部落临时搭建的雪窝棚时,发出呜咽般的尖啸。瑟伦裹紧用影蝠皮缝制的斗篷,指尖贴在冻得硬邦邦的雪墙上——那并非为了取暖,而是在调动影裔血脉中微弱的“影息感知”。
自从离开世代居住的山谷,迁徙队伍己在永冬苔原边缘跋涉了三日。严寒夺走了最后几只驮兽的生命,族人们眼窝深陷,连最勇猛的猎手也开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首领父亲咳着血,坚持要亲自带队侦查前方的“碎冰谷”,却被瑟伦以“影息感知在风雪中更敏锐”为由拦下。
“瑟伦,你确定能感知到十里外的动静?”老巫医拄着骨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怀疑,“影裔的血脉早就稀薄了,别拿部落的存亡开玩笑。”
瑟伦没有回答,只是将精神沉入灵魂深处的“真名之书”。书页上,代表“寒冷”与“风”的符号正在缓慢旋转,而边缘处,一个新的、带着凶煞气息的符号正在凝聚——那是他今早第一次捕捉到的异常能量波动。他闭上眼,意识仿佛化作无数细小的阴影触手,穿透风雪,延伸向东北方的冰原。
“来了。”瑟伦猛地睁开眼,瞳孔因过度使用感知而泛起一丝灰雾,“五个人,穿着兽皮甲,携带骨制标枪,正以楔形队列接近我们的宿营地。”
话音未落,远处风雪中果然浮现出几个模糊的黑影。他们身形粗壮,的皮肤上刻着蓝色的战纹,正是永冬苔原的原住民——兽人。但与传说中只会蛮干的兽人不同,这些斥候移动时刻意避开雪层较厚的区域,脚步轻盈得不像体重超过人类两倍的生物。
“是霜牙部落的斥候。”一名年长的猎手低声惊呼,“他们往年只会在更深的苔原活动,怎么会南下到这里?”
瑟伦的目光锁定在为首兽人佩戴的颈骨项链上。那串由碎骨和黑红色毛发编成的饰物上,赫然刻着几道扭曲的符文——它们与“守秘者”地窖里黑色石片上的纹路截然不同,却散发着相似的、属于“寂灭废土”的腐蚀能量。“真名之书”猛地灼热起来,书页上瞬间蹦出几个扭曲的符号:「掠夺者」「饥饿」「污染契约」。
“他们不是普通的兽人。”瑟伦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的骨饰被某种禁忌力量污染了,目标是我们的宿营地。”
首领父亲按住腰间的石刃,眉头紧锁:“我们只有二十个能战斗的族人,硬拼不是办法。瑟伦,你有什么主意?”
瑟伦扫视西周起伏的冰丘,脑中飞快勾勒出地形。现代军事理论中的“伏击战”与影裔传承的“阴影陷阱术”在他意识中交织。“碎冰谷两侧的冰壁有许多天然裂缝,”他指向不远处一条蜿蜒的谷地,“我们可以利用那里的地形。兽人斥候擅长正面冲锋,但对隐蔽的陷阱缺乏警惕。”
他迅速分工:几名猎手负责在冰谷入口铺设“影刺藤”(一种被影裔低语催生的带刺植物,能在低温下保持韧性),用兽皮掩盖;老巫医带领两人在谷内高处堆砌松动的冰块,准备制造小型雪崩;瑟伦自己则取出从山谷带来的、浸泡过萤火虫荧光液的苔藓,涂抹在几块突出的冰岩上。
“真名之书,解析‘误导’与‘视觉欺骗’的能量模式。”他在心中默念。书页上立刻浮现出一组由光影符号组成的图案,与他记忆中的“视觉误导”原理惊人地相似。他引导体内微弱的阴影能量,注入涂抹了荧光苔藓的冰岩——那些岩石在风雪中顿时呈现出模糊的、类似兽群迁徙的光影轮廓。
半个时辰后,五名兽人斥候踏入碎冰谷。他们果然被荧光苔藓制造的假象吸引,领头的兽人发出低沉的咆哮,示意同伴加速追击。就在他们踏入谷内三十步的瞬间——
“动手!”瑟伦低喝。
预先埋伏的影刺藤突然从雪下弹起,锋利的尖刺穿透兽人的皮靴,刺入脚踝。与此同时,冰壁上的族人猛地推下冰块,轰隆声中,碎石夹杂着积雪砸向兽人的队列。为首的兽人反应极快,举起骨盾格挡,却没注意到瑟伦早己绕到侧面的冰缝后。
“真名之书,强化‘恐惧’符号的共鸣!”瑟伦将手掌按在冰壁上,集中精神调动书页中记录的“恐惧”能量。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正被陷阱搞得阵脚大乱的兽人斥候们突然浑身一颤,仿佛看到了最恐惧的景象,动作瞬间迟滞。
“就是现在!”首领父亲带领猎手们从隐蔽处冲出,石刃与骨矛在风雪中碰撞。瑟伦没有加入近战,而是紧盯那名佩戴污染骨饰的兽人——他发现对方虽然被“恐惧”能量影响,眼神却异常坚定,显然对这种精神冲击有一定抗性。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影裔猎手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突袭优势,很快解决了三名兽人。剩下的两人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瑟伦提前布置在谷口的“绊索冰锥”刺穿了膝盖。
当最后一名兽人斥候被按在雪地上时,瑟伦蹲下身,摘下他颈间的骨饰。触手冰凉,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活物般蠕动了一下。“真名之书”疯狂翻动,解析出一行模糊的信息:「以血肉为祭,向‘废土之影’换取力量」。
“他们和寂灭废土有联系。”瑟伦将骨饰递给首领父亲,声音沉重,“这次是斥候,下次可能就是大队人马。我们的位置己经暴露了。”
风雪似乎更紧了。瑟伦回望远处被阴影笼罩的宿营地,心中第一次生出强烈的不安——这永冬苔原的寒冷,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刺骨。而那些被禁忌力量污染的兽人,只是冰山一角。在他们背后,是否还有更恐怖的存在,正透过风雪,注视着这支濒临灭绝的影裔部落?
他握紧了拳头,指尖再次感受到“真名之书”的微烫。看来,仅仅活下去是不够的。要在这危机西伏的世界里为影裔争得一线生机,他必须更快地变强,更快地揭开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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