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马厩里的枣红马不耐烦地刨着前蹄。
扎西正在给它刷毛，鬃毛间的草屑随着铜刷的起落纷纷扬扬。
他哼着走调的草原长调，手指时不时抚过马儿脖颈上那道陈年伤疤——
那是他五年前从狼群里救下它时留下的。
上官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扎西手里的刷子&34;当啷&34;掉进铁桶。
他转身时差点被马缰绳绊倒，狼狈地扶住栅栏才站稳。
晨雾中的上官玉换了身藕荷色骑装，牛皮短靴裹着纤细的小腿。
她没戴往日的翡翠首饰，只在发间别了支素银簪子，衬得脖颈如天鹅般优雅。
上官玉轻笑出声，从袖中掏出块绣着兰花的帕子：&34;擦擦汗。
扎西接过帕子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
他闻见帕子上淡淡的沉香味，混着马厩里的干草气息，莫名让他想起草原上雨后盛开的野花。
扎西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他想起部落里的确有种更亲密的教法——骑手直接抱着姑娘翻身上马。
这个念头让他喉咙发紧，连忙摇头甩掉那些画面。
上官玉看着他同手同脚逃跑的背影，忽然想起燕大图书馆窗台上那只总来偷面包屑的麻雀——也是这般笨拙又可爱。
当扎西终于给赤云套好银饰马鞍回来时，发现上官玉已经自己踩着栏杆爬上了马背。
她侧坐的姿势让裙摆散开如花瓣，却看得扎西心惊肉跳。
赤云突然打了个响鼻，扭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主人，仿佛在嘲笑他的大惊小怪。
枣红马小跑起来的瞬间，上官玉惊呼着向后仰倒。
扎西条件反射地跃起，牛皮靴在马镫上一借力，整个人如展翅的鹰隼般落在她身后。
赤云感受到主人的紧张，立刻放缓了步伐。
上官玉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晨风送来远处早市的喧闹声，却盖不住扎西耳边血液奔流的轰鸣。
上官玉的发丝拂过他下巴，痒得他忍不住用下巴去蹭，蹭完才惊觉这动作有多亲密。
他闻到她唇上淡淡的胭脂香，是京城流行的茉莉花味，这个认知让他突然结巴起来：&34;没没有姑娘&34;
不戒和尚的光头在朝阳下闪闪发亮，他盘腿坐在屋脊上，手里还抓着半只烧鸡：&34;哎哟喂，我们草原狼崽子开窍了？
上官曦薇不知何时倚在了院门边，软剑穗子上的珍珠一晃一晃：&34;堂妹，需要我教教你怎么收拾这种呆子吗？
扎西的手掌像被烙铁烫到般僵住。
他掌下的腰肢纤细却有力，隔着衣料能摸到束腰的丝绦。
赤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无措，识趣地停下脚步低头啃草。
他忽然瞥见上官玉的耳垂红得透明，像草原上初熟的沙棘果。
这个发现让他莫名有了勇气。
他收紧手臂，让她的后背完全贴在自己胸前，低头在她耳边用蒙语说了句话。
院墙后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黄雅欣的翡翠镯子从墙头闪过，紧接着是莫晓雪姐妹的轻笑。
连赤云都嫌弃地甩了甩尾巴，喷了主人一脸鼻涕。
上官玉突然拽过缰绳，双腿一夹马腹：&34;驾！
枣红马如离弦之箭冲出院门，扎西慌忙搂紧她的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听见上官玉带着笑意的声音飘回来：
医馆的屋顶上，不戒和尚啃着鸡腿摇头晃脑：&34;年轻真好啊&34;
清虚子的拂尘突然从背后勒住他脖子：&34;老秃驴，你当年说情话可比这肉麻多了。
苏老四站在药圃边望着远去的一骑绝尘，手里的药锄无意识地铲倒了好几株珍稀草药。
黄雅欣的团扇突然从他颈后探出，慢条斯理地扇着：
黄雅欣的指尖抚过他衣领上的金纹，声音像掺了蜜的毒药：&34;想学骑马？今晚要不要来试试？
周晓岚恰好抱着药篓经过，闻言一个踉跄，李无殇的黑裙扫过石阶，冷笑飘来：&34;骚狐狸。
阿朵琪在井边打水，小阿云蹲在旁边玩布老虎。
小女孩突然抬头，金色的瞳孔映着朝阳：&34;阿妈，扎西叔叔的脸比煮熟的螃蟹还红耶！
远处的草坡上，赤云已经跑成了一个小红点。
晨雾散尽的旷野里，隐约飘来上官玉银铃般的笑声，和扎西跑调的草原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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