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燕园时，银杏叶刚染上第一抹金黄。谢皓钰站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手中的怀表指针始终停在2010年9月17日。李娜依将保温桶放在石桌上，掀开盖子的瞬间，熟悉的酸梅汤香气混着电子元件的焦糊味扑面而来——这是她仿照"极客奶茶社"配方改良的信号追踪剂。
"查到了。"她展开平板上的校史档案，泛黄的照片里，穿中山装的老者正在计算机实验室调试老式主机，胸前别着的钢笔刻着半朵玫瑰，"2010年的计算机系客座教授陆沉舟，论文里多次提到'量子意识共振'，但所有研究资料在2011年神秘失踪。"
暮色渐浓时，谢皓钰推开了校史馆的木门。霉味混合着樟脑丸气息扑面而来，他用紫外线灯扫过档案柜，在1978级校友名录夹层里，发现了用复写纸拓印的实验笔记："第37号实验体出现记忆重叠，开始绘制不存在的星图。" 纸页边缘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蓝玫瑰花瓣，与记忆芯片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年轻人，深夜翻找故人遗物可不是好习惯。"苍老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白发老者坐在老式藤椅上，手中的青瓷茶盏冒着热气，袖口露出的玫瑰刺青己经褪色成灰蓝色。谢皓钰注意到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不是普通代码，而是由无数意识波形组成的量子云图。
"陆教授？"李娜依举起手机准备录像，却发现镜头里的画面扭曲成雪花噪点。老者轻笑一声，指尖划过键盘，整个房间的灯光突然开始明暗闪烁，"别紧张，只是个防偷拍装置。江枫那小子总说我老古董，却不知道他破解校园网的手法，还是我三十年前教的。"
谢皓钰掏出怀表，玫瑰图案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陆沉舟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溅出的茶水在木桌上晕开，竟组成了冰岛实验室里的量子计算机阵列轮廓："张明远那家伙，终究还是启动了'时间琥珀'计划。你知道为什么克隆体计划要选高三学生吗？"他起身拉开窗帘，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因为十七岁的大脑，是最接近量子态的混沌系统。"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李娜依突然拽着谢皓钰滚到桌底，子弹穿透玻璃的脆响与陶瓷碎裂声同时炸开。陆沉舟不慌不忙地按下桌底的机关，墙面翻转露出暗格，里面整齐排列着上百个装着蓝色液体的试管，标签上密密麻麻写着学生姓名——最新一支的标签是"谢皓钰"，采集时间显示为"2025年9月28日"。
"喝了它。"陆沉舟将试管塞进谢皓钰手中，"这是用你基因调制的记忆稳定剂。那些追来的人，想要的可不是你的肉体。"他转身启动老式计算机，键盘敲击声与窗外的枪声交织成诡异的节奏，"当年张明远偷走我的研究时，我留了个后手。看到这个蝴蝶效应模拟器了吗？"屏幕上，虚拟的蝴蝶扇动翅膀，引发的气流逐渐演变成吞噬城市的风暴。
谢皓钰咬破试管封口，蓝色液体带着铁锈味滑入喉咙。瞬间，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无数叠加态的画面：有自己在实验室被解剖的场景，也有江枫戴着机械义眼站在领奖台上的画面。李娜依的惊呼声将他拉回现实——她的手机不知何时被植入了全息投影，播放着闪影科技总部的实时监控。画面里，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将意识存储罐放入时空传送装置，罐中漂浮的，赫然是陆沉舟的面容。
"原来你才是第一个实验体。"谢皓钰握紧怀表，金属边缘在掌心留下齿痕。陆沉舟的笑声混着爆炸声传来："严格来说，是第一个成功的失败品。真正的'永恒意识'需要牺牲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自己，而我...舍不得这满园的银杏叶。"他突然将谢皓钰推向暗门，"带着模拟器的核心代码走，坐标是..."
剧烈的爆炸吞没了后半句话。谢皓钰在气浪中抓住李娜依的手，跌跌撞撞冲进暗道。通道尽头是1970年代风格的机房，老式打孔机正在疯狂吐出纸条，上面印满与冰岛实验室相同的符文。李娜依突然指着墙角的储物柜："看！那是江枫的机械义眼！"玻璃柜中，泛着幽蓝光芒的义眼旁，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陆沉舟搂着戴棒球帽的少年，背后是燕园未名湖的涟漪。
当他们终于爬出暗道时，校史馆己经化作火海。谢皓钰看着夜空中盘旋的无人机群，突然想起冰岛实验室里克隆体胸口的黑色晶体。此刻，他的心脏正随着某种未知频率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在视网膜上投射出量子云图的残影。李娜依打开手机，发现所有通讯软件都被替换成陌生界面，唯一能接收的频道里，传来江枫变调的声音："去老校区钟楼，十二点的钟声会打开时间裂缝。记住，别相信看到的任何过去。"
月光下，谢皓钰握紧手中发烫的怀表。表盖上的玫瑰图案正在吸收月光，逐渐浮现出第二朵玫瑰的轮廓。而在城市的另一头，闪影科技总部的地下室里，无数意识存储罐开始同步闪烁，某个沉睡的记忆碎片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倒映出燕园燃烧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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