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后山的樱花树在夜色里泛着惨白的光,晚春的风卷着残瓣掠过谢皓钰的颈侧,像谁冰凉的指尖。他攥着父亲的日记本躲在石灯笼后,表针指向九点五十分,树影里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不是匿名短信里约定的十点,而是提前了十分钟。
"出来吧,谢同学。"树干后转出个穿藏青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摇着枚黄铜怀表。表盖打开的瞬间,谢皓钰看见内侧刻着半朵玫瑰,和他怀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男人摘下礼帽,露出两鬓斑白的头发,左眼角有道斜长的疤痕,"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你是谁?"谢皓钰后退半步,手指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男人却轻笑出声,从风衣内袋掏出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父亲站在天文台前,身边搂着个戴眼镜的青年,两人胸前都别着完整的玫瑰徽章。"我是陈默,你父亲大学时的室友。"男人指尖划过照片,"当年老周叛变时,我是唯一逃出来的人。"
夜风突然转急,樱花树剧烈摇晃,谢皓钰看见树影间闪过道红绳——李娜依正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手腕上的铃铛被她死死按住。陈默似乎没察觉,继续翻开日记本:"你父亲在最后一页留了暗语,看到这个X形血痕了吗?"他指着日记里父亲画的符号,"这是观星社的求救信号,代表'双面背叛'。"
突然,李娜依藏身的灌木丛传来枝叶折断的声响。陈默脸色骤变,从靴筒抽出短刀掷向声源,却被道黑影凌空接住。戴黑玫瑰面具的人落在樱花树下,手里把玩着枚正在融化的双面徽章,数据流顺着指缝滴在地面,竟凝结成半朵血色玫瑰。
"陈默,别来无恙。"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当年你偷走记忆核心时,可曾想过有今天?"谢皓钰这才注意到陈默风衣下露出的金属接口——他的整条左臂竟是机械义肢,接口处缠着和李娜依同款的红绳。
"记忆核心在你父亲手里。"陈默突然将日记本掷向谢皓钰,自己却冲向面具人,"快跑!去图书馆顶楼的天象厅!"短刀与徽章碰撞出刺耳的火花,谢皓钰拉着李娜依冲进密林,身后传来陈默的怒吼:"告诉陆沉舟,老周的本体在..."话音戛然而止,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两人跑到天文台下时,李娜依突然拽住他:"你看!"月光透过穹顶的玻璃,照在星图仪上——原本空白的星盘上,不知何时多出了用鲜血绘制的北斗七星,勺柄正指向图书馆的方向。谢皓钰翻开日记本最后一页,父亲用铅笔写的字迹在月光下显影:"当玫瑰星图亮起时,去天象厅找'时间的缺口'。"
图书馆顶楼的天象厅积满灰尘,环形壁画上的星座被人用红漆篡改,猎户座的腰带被涂成玫瑰茎秆,末端坠着颗黑色星子。李娜依的红绳铃铛突然发烫,她踉跄着撞向墙壁,某块砖应声凹陷,露出暗格里的木盒。
木盒打开的瞬间,谢皓钰的怀表剧烈震动,玫瑰图案投射出的光束与木盒里的银钥匙交叠,在地面投出完整的星盘。当钥匙插入星盘中心时,壁画突然翻转,露出后面的暗室——里面摆着张行军床,床头柜上放着半杯冷掉的茶,旁边的笔记本摊开着,最新一页写着:"第128号实验体己唤醒,记忆核心植入倒计时72小时"。
"这是老周的藏身之处。"李娜依指着墙上的照片,全是不同年份的观星社成员,其中一张合影里,年轻的陆沉舟站在中间,身边的老周笑得温和,胸前却别着两面徽章——只是其中一面被墨水涂黑了。谢皓钰拿起桌上的放大镜,发现照片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影子与光的交界处,藏着两个太阳。"
突然,走廊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两人躲进暗室的衣柜,透过缝隙看见老周推着医疗车走进来,他胸口的双面徽章己经完全修复,黑玫瑰一面闪烁着幽光。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用钢笔在"记忆核心植入"下面画了横线,接着从医疗车拿出个金属容器,里面泡着枚核桃大小的晶体,正是父亲日记里提到的记忆核心。
"陆沉舟以为销毁了克隆体就万事大吉?"老周对着空气说话,仿佛有人在听,"当年他把谢皓钰的基因藏在星图仪里,却不知道我早就复制了备份。"他举起记忆核心,晶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谢皓钰童年的画面——父亲抱着他在天文台看星星,陆沉舟站在望远镜后微笑。
李娜依的手指深深掐进谢皓钰的掌心,他这才发现衣柜里挂着的白大褂上,别着枚完整的玫瑰徽章,背面刻着"张明远"的名字——正是重生前他宿舍里那个永远沉默的室友。老周将记忆核心放进仪器,屏幕上跳出排数据:"意识融合度98%,准备启动最终计划"。
就在这时,天象厅的玻璃突然碎裂,陈默浑身是血地撞了进来,机械左臂冒着火花:"老周!你忘了当年观星社的誓言吗?"他掷出枚燃烧弹,火光照亮老周惊愕的脸。谢皓钰趁机拉着李娜依冲出衣柜,却看见记忆核心从仪器里弹出,滚到了自己脚边。
"抓住他!"老周的声音带着癫狂,医疗车的抽屉弹开,里面掉出十几枚黑玫瑰徽章。谢皓钰捡起记忆核心,发现晶体上刻着行小字:"真正的敌人,是镜子里的自己"。李娜依突然拽着他扑向壁画,某块砖被撞开,露出狭窄的逃生通道。
两人在黑暗的通道里狂奔,身后传来老周的咆哮和陈默的惨叫。当他们从图书馆的壁炉里爬出来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照在燕园的湖面上。谢皓钰摊开手掌,记忆核心在晨光中渐渐透明,里面浮现出父亲最后的影像:"皓钰,如果看到这个,说明老周己经启动了影子计划。记住,双面徽章的秘密,藏在你母亲留下的怀表里..."
影像消失的瞬间,记忆核心化作齑粉。李娜依的手机震动起来,还是匿名短信:"下一站,城南钟表店。你母亲的怀表在那里等了二十年"。谢皓钰望着湖面倒影里的自己,突然发现左眼角多了道和陈默相似的疤痕——那是昨晚在密道里被钢筋划伤的,此刻却像枚突兀的徽章,烙印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钟楼的钟声响起,谢皓钰握紧李娜依的手。樱花树的方向飘来几片残瓣,落在记忆核心消失的地方,渐渐凝结成半朵血色玫瑰。他知道,父亲留下的线索才刚刚开始,而那个藏在钟表店里的怀表,或许不仅藏着母亲的秘密,还藏着他作为第128号实验体,真正的诞生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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