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魔师保温杯成了顾言的新标配。那银色的杯身总挂在他腰间的战术挂扣上，杯盖上悬着的冰晶小珠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折射着营地冷硬的灯光，给那身肃杀的黑色作战服添了一丝奇异的亮色。他依旧寡言，进出无声，但每次回来，总会拎着些东西——有时是几块冻得硬邦邦但没变异的鱼，有时是几簇能吃的耐寒苔藓，放在公用物资堆最显眼的地方，从不说是给谁的。苏软软裹着她的Gucci围巾，偶尔目光扫过那些东西，再瞥一眼他腰间的杯子，嘴角会无意识地弯一下，又迅速压下。
黎婉芸换来的那几张白色小兽皮硝制得极好，毛茸茸软乎乎。她比划着，用基地找到的针和坚韧的鱼线（比手术线更粗，但更结实），笨拙却用心地给菌渣缝制小垫子和一顶带耳朵的小帽子。菌渣戴着那顶只缝好一只耳朵的半成品帽子，在LV尿布台上兴奋地挥舞小手，咿咿呀呀，萌得黎婉芸心都化了。
“软软，帮我按着这边！”黎婉芸招呼着，正和另一只毛茸茸的耳朵较劲。
苏软软放下手里盘着的暖橙色菌丝小球，过去帮忙。两人头碰头，在温暖的灯光下缝制着给菌渣的温暖小物。菌祖姥姥的假牙悬在旁边，像个严厉的质检员：“左边！左边缝歪了！线头收进去！笨手笨脚的！”
隔间里充满了毛絮、鱼线的气息和菌渣兴奋的哼唧声，烟火气十足。
“苏姐！芸姐！”郝敬业的声音带着点急迫从门口传来，“老张他们巡逻队在安全区西侧冰谷发现点情况！好像有人活动的痕迹！不是我们的人！将军让你们过去看看！”
安全区西侧冰谷？苏软软心头一凛。前世记忆碎片翻涌——那里靠近一个废弃的、被厚冰掩埋的旧科考站入口！诺亚组织的人？还是其他幸存者？
她和黎婉芸对视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苏软软习惯性地裹紧围巾，黎婉芸则飞快地将缝了一半的帽子塞给郝敬业：“郝哥，看着菌渣！”
两人迅速套上防寒服，跟着郝敬业往外走。刚走到营地连接通道，迎面就撞上了正要出去的顾言。
他显然也接到了通知，一身装备整齐，腰间的膳魔师保温杯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冰晶小珠在通道昏暗的灯光下划过一道微弱的冷光。他的目光扫过苏软软和黎婉芸，没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脚步未停地率先走向通往西侧冰谷的通道出口。
“跟上！”郝敬业低声道。
西侧冰谷寒风凛冽，卷起的雪沫子打得人脸生疼。老张和几个队员正守在一处被巨大冰棱半掩的缝隙前，神情警惕。缝隙深处黑黢黢的，隐约有微弱的风声传出。
“苏姐，顾队！”老张看到他们，立刻汇报，“痕迹很新，脚印被风雪盖了大半，但肯定有人进去过！里面情况不明，我们不敢贸然深入。”
顾言没说话，他半蹲下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冰隙入口处几处几乎被雪掩埋的细微痕迹——半个模糊的靴印，一点蹭在冰壁上的深色污渍（像是机油混合着某种暗红的物质），还有……一根极其不起眼的、断裂的黑色合成纤维线头。
他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捻起那根线头，凑近眼前看了看。线头断口整齐，不像是自然磨损。
“进去看看。”顾言站起身，声音低沉，不容置疑。他打开强光头灯，雪亮的光柱刺入黑暗的冰隙，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动作干脆利落，腰间的保温杯撞在冰壁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苏软软和黎婉芸、老张等人立刻跟上。冰隙内部狭窄曲折，冰壁光滑湿冷，头顶悬着犬牙交错的冰棱，行走异常艰难。寒风从深处倒灌出来，带着一股陈腐和……淡淡的铁锈味？
强光头灯的光柱在幽蓝的冰壁间晃动，照亮前方。顾言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如同一柄开路的利刃。苏软软紧跟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前世的记忆碎片在这里变得模糊，只留下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突然！
“咔嚓——！”
一声脆响从顾言脚下传来！他踩踏的一块看似厚实的冰面猛地碎裂！整个人瞬间向下陷去！
“小心！”苏软软惊呼，下意识伸手去抓他！
顾言反应极快，身体在下坠的瞬间猛地拧腰，骨刃瞬间弹出，狠狠扎进侧面的冰壁！坚冰被刺穿，骨刃死死卡住，止住了下坠之势！但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冰洞，黑黢黢地冒着寒气！
“顾队！”老张等人急忙上前想拉他上来。
就在这时！
“咻！咻咻！”
几道破空之声从冰洞深处黑暗中疾射而出！是几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锥！角度刁钻，首射挂在冰壁上的顾言和洞口试图救援的老张几人！
“趴下！”苏软软厉喝，猛地将身边的黎婉芸扑倒在地！
顾言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一支冰锥就要射中他毫无防护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玉磬敲击的锐响！
只见顾言腰间那个膳魔师保温杯杯盖上，那颗一首安静悬挂的冰晶小珠，在冰锥袭来的瞬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冰蓝色的强光！光芒形成一个瞬间的小型光盾，精准地挡在了那支致命冰锥的前方！
冰锥撞上光盾，如同撞上最坚硬的钻石，瞬间粉碎成冰渣！而其他几支射向老张他们的冰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干扰了轨迹，擦着他们的身体射入冰壁！
光芒一闪即逝，冰洞重归黑暗，只剩下那颗冰晶小珠子在杯盖旁微微震颤，散发着柔和的余晖。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挂在冰壁上的顾言！他低头，看着腰间那颗此刻正散发着微弱蓝光、仿佛有生命般脉动的小珠子，冰封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惊愕。
“下面有人！小心！”老张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冰洞下方厉声警告，同时几支强光手电齐刷刷地照了下去！
冰洞下方十几米深处，一个穿着破烂防寒服、脸上带着扭曲疤痕的男人正惊愕地抬头望着他们，手里还抓着一把简陋的冰锥发射弩。他显然没料到偷袭会失败，更没料到那颗不起眼的小珠子会爆发出如此力量！
“是‘秃鹫’！那个独行的劫掠者！”老张认出了下面的人，怒道，“妈的！敢暗算顾队！”
“抓住他！”黎婉芸也怒了，刚才要不是苏软软反应快，她和老张他们都要遭殃！
下方的秃鹫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往冰洞深处更复杂的岔道里钻！
“想跑？！”挂在冰壁上的顾言眼神一厉。他手腕猛地发力，借着骨刃的支撑，身体如同鹞鹰般凌空翻起，稳稳落回冰隙地面！动作流畅得让人眼花缭乱。
落地的瞬间，他看也没看，反手拔出腰间一个备用的、非致命性的强光眩晕弹，拔掉保险销，精准地投进了下方的冰洞！
“轰！”
刺眼的白光和巨大的爆鸣在狭窄的冰洞里炸开！
下方传来秃鹫痛苦的惨叫和重物跌倒的声音。
“下去！”顾言言简意赅，率先沿着冰壁滑了下去。老张等人立刻跟上。
苏软软扶着黎婉芸站起来，两人也小心地滑了下去。冰洞底部，那个叫秃鹫的男人被强光眩晕弹震得七荤八素，蜷缩在地上，武器也脱了手，被老张一脚踢开，利落地捆了起来。
危机解除。老张他们押着还在哼哼唧唧的秃鹫上去。
冰洞底部只剩下苏软软、黎婉芸和顾言。强光手电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角落里堆着些冻硬的肉干和脏污的工具，显然是这个劫掠者的临时窝点。
顾言没看那些东西。他解下腰间的膳魔师保温杯，拿在手里，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杯盖上那颗己经恢复平静、只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冰晶小珠。
苏软软也看着那颗珠子，心有余悸。刚才那瞬间爆发的冰蓝光盾……太惊人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刚才……谢谢。”顾言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默。他抬起头，目光看向苏软软。那眼神依旧深邃，却少了惯有的冰封感，多了一丝探究和……难以言喻的复杂。
苏软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裹紧了围巾：“谢什么，那珠子自己亮的。”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挑的杯子救了他。
顾言没再说话。他拧开杯盖，里面滚烫的水汽氤氲而出。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热水，喉结滚动。然后，他重新盖好杯子，手指无意识地了一下那颗救了他一命的冰晶小珠，将它重新挂回腰间。
“走吧。”他转身，率先向出口走去，背影依旧挺拔，但腰间那颗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冰珠，却仿佛成了这冰冷幽暗冰洞中最温暖也最神秘的信标。
黎婉芸凑到苏软软耳边，小声说：“软软，你这杯子……换得真值！”
苏软软看着顾言消失在出口光亮的背影，再摸摸自己脖子上柔软的Gucci围巾，心头那点后怕慢慢被一种奇异的暖流取代。她轻哼一声：“那是，我眼光一向很好。”
两人跟在后面，爬出冰洞。外面风雪依旧，但阳光似乎刺破了云层，在雪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顾言站在冰谷入口，腰间的冰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璀璨的光芒。他回头，目光扫过跟上来的苏软软，在她裹着围巾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看向远处营地升起的炊烟。
一次简单的冰谷探查，一个不起眼的小珠子，一场惊险却化解的偷袭。在这冰冷的末世，有些东西，似乎在悄然改变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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