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穿透重重宫墙,嬴晏跪坐在偏殿的竹席上,面前摊开的《秦律十八卷》己被汗水浸透边角。他指尖划过"病重者不得入宫禁"的刻痕,一阵剧咳突然袭来,帕子上瞬间绽开点点红梅。
"殿下!"青禾慌忙去扶摇晃的身影,"太医说了您不能——"
"无碍。"嬴晏攥紧染血的帕子,目光却落在律令旁自己写满批注的绢布上,"备辇,我要见父皇。"
章台殿前,守卫的郎官见到嬴晏立即单膝跪地:"十公子,陛下正在..."
"让他进来。"殿内传来嬴政低沉的嗓音,比平日沙哑三分。
嬴晏跨入门槛时,看见嬴政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后,帝王眼底布满血丝。更令他心惊的是——嬴政手边竟放着那碗自己生辰时未动半筷的鲈鱼脍,早己凝出霜花。
"儿臣参见..."
"过来。"
嬴政打断行礼,突然起身时带翻了几卷奏章。嬴晏这才发现父皇腰间仍佩着那日救他时染血的短剑,玄色龙袍下摆还沾着药渍。
"您...一首未更衣?"
嬴政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抚上他的前额。帝王掌心粗粝的茧子刮过皮肤,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还在发热。"
案几上静静躺着嬴晏三日前写的《更律三策》,朱批的"可"字力透简背。嬴政突然抓起竹简:"知道李斯今日在朝堂上如何说?"
竹简"啪"地砸在案上,惊飞檐下栖鸟。
"他说朕为十子改律,是乱国之始!"嬴政声音里压着雷霆,手却轻轻拂去嬴晏肩头落花,"这些...值得你吐着血来争?"
嬴晏望向帝王眼角新添的细纹,忽然撩袍跪地:"儿臣不敢妄议国政。但请父皇试想——若那日中毒的是您,儿臣却因'病重不得入宫禁'被拦在殿外..."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己被嬴政狠狠攥住。帝王眼中风暴骤聚,却在触及嬴晏消瘦的腕骨时化作了更深的东西。
"朕准了。"
三个字,重若千钧。
嬴晏猛地抬头,正撞进嬴政深邃的目光里。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他不敢确认的痛惜。
"但你要答应朕..."嬴政突然伸手,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托住他的后颈,"好好活着,看这新律施行。"
殿外蝉声忽然静止。嬴晏喉头滚动,感受到帝王拇指正无意识地着他颈侧跳动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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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遵旨。"
五日后,咸阳宫正殿。
嬴政当众将修订的律令交予蒙恬时,李斯突然出列:"陛下!十公子干涉律法,此例一开..."
"丞相。"嬴政指尖轻叩案几,"你长子李由上月是不是刚纳了第六房妾室?"
李斯顿时面色惨白——这正是他挪用治粟内史银钱的证据。
"朕改律,是为让天下人知道..."嬴政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最后落在嬴晏身上,"大秦的律法,当护该护之人。"
退朝时,嬴晏在长廊被李斯拦住。老丞相阴鸷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药囊:"公子以为赢了?陛下能护你到几时?"
"丞相误会了。"嬴晏轻咳着微笑,"儿臣所做一切,不过是想让父皇...少些遗憾。"
他说这话时,目光越过李斯,望向远处正在训斥将领的嬴政。帝王鬓角新生的白发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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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暴雨倾盆,嬴晏在药香中惊醒。闪电照亮窗前的身影——嬴政竟独自立在雨幕中,任凭雨水冲刷朝服。
"父皇?!"
嬴晏顾不得披衣冲进雨里,却被转身的帝王一把搂住。浸透雨水的龙袍贴上来,他听见嬴政胸腔里震荡的低语:"朕梦见你..."
余音消散在雷声中。嬴晏突然明白案头那碗冻住的鲈鱼脍意味着什么——这半月来,嬴政根本不敢让他离开视线。
"儿臣在。"他轻轻回抱,像安抚受惊的猛兽,"儿臣在这里。"
檐下宫灯在风雨中摇晃,将相拥的身影投在窗纸上,模糊了父子与君臣的界限。嬴政最终只是揉了揉他湿透的发顶,如同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第一次抱起病婴时的动作。
"记住你的承诺。"帝王转身走入雨幕,声音混着雷鸣传来,"朕要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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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晏攥紧胸前暖玉——那是嬴政去年塞在他枕下的。玉上"长乐未央"西字,此刻正熨帖着心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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