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光线揉碎在镜面，虞夏踮着脚尖缓缓旋转。Valentino早春款高跟鞋宛如艺术品，蛇形钻带缠绕脚踝，十二厘米的细跟顶端嵌着棱角分明的金属饰片，在走动间折射出冷冽的光。鞋跟叩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这双美得惊心动魄的鞋子，分明是用璀璨珠宝打造的刑具。
金属门把在蒋灼指间转动出细微声响。他斜倚在雕花门框，深色西装衬得轮廓愈发冷硬，目光却像精准的探照灯，牢牢钉在那双缀满碎钻的高跟鞋上。喉结滚动着吐出的问句裹着低哑的沙砾感，混着走廊里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在空气中凝成实质般的压迫。
指尖绕着铂金项链的搭扣轻轻一转，虞夏盯着镜中摇曳的碎钻，尾音挑起漫不经心的弧度。身后传来布料摩擦门框的窸窣，男人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漫过来时，她忽然转身，眼尾飞着挑衅的笑意："蒋队长什么时候改行当时尚顾问了？"
空气凝滞的刹那，蒋灼静默垂眸。他骨节分明的手探进西装内袋，掏出印着白色十字的长方形盒子，指尖轻弹盒盖，银色锡箔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磨破皮就不好看了。"嗓音裹着不易察觉的暗哑，创可贴被捏在两指间递过来时，棱角分明的下颌绷得更紧。
蒋灼递出创可贴的手僵在半空。虞夏杏眼圆睁，嫌恶地拍开他的手，指尖掠过他掌心残留的温度。"丑得像补丁。"她对着镜面抿了抿唇釉，拎起缀满珍珠的手包时，金属链条晃出清脆声响。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鼓点，她踩着十二厘米的细跟旋身，发梢扫过蒋灼紧绷的下颌："还愣着？要开场了。"
蒋灼望着那抹摇曳远去的身影，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渐渐消散在回廊尽头。他垂眸凝视手中的创可贴，银色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最终无声滑入西装内袋。指腹无意识着布料，那里还残留着她推开时的温度，像一簇转瞬即逝的火苗。
克里斯蒂拍卖行的水晶吊灯将VIP厅熔成一片流动的金箔海。虞夏挽着父亲西装袖口的手指微微收紧，十二厘米的钻饰高跟鞋每落下一步，都像被针尖轻刺足弓。银灰色鱼尾裙裹着她的腰线蜿蜒拖地，走动间鳞片般的亮片折射出冷光，配合她刻意放缓的猫步，倒真像是把锋利的刀刃，在众人注目中优雅游弋。
水晶吊灯下突然炸开一声惊呼，戴着祖母绿耳坠的名媛从珠光宝气的人群里挤出来，香奈儿高定裙摆扫过虞夏的鱼尾裙。她的美甲在半空定格成惊叹号，"虞夏！"声线里裹着香槟气泡般的亢奋，"这双Valentino可是今年春拍压轴款！全球才二十双的尖货啊！"
虞夏唇角扬起标准的社交弧度，后脚跟却像被灼热的细针反复扎刺。不过半小时，坚硬的鞋跟内衬早己磨破皮肤，血腥味混着皮革气息在密闭的鞋内蔓延。她下意识将重心挪向前脚掌，十二厘米的细跟却因此晃动得更厉害，每一步都像踩在摇晃的刀尖上，裙摆下的双腿绷得发颤，生怕下一秒就会在众人瞩目中狼狈跌倒。
香槟塔折射的光斑在水晶吊灯下流转，林妙语突然凑近，香奈儿五号的气息裹着关切："夏夏？"她涂着裸色甲油的手虚搭在虞夏肘边，眼尾的钻石贴片跟着晃动，"怎么脸色比你这条裙子还寡淡？"
冰桶里取出的香槟杯沁着水珠，虞夏指尖发颤，以饮酒为由表示无碍，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出细碎涟漪。她仰起脖颈的刹那，余光扫过宴会厅立柱的阴影处——蒋灼正倚着雕花大理石，深灰色定制西装将他的肩线勾勒得如刀削斧凿，腕表金属链在腕间泛着冷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忽然与她的视线相撞，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动，像是无声问她疼不疼。周遭公子哥们的剪裁精良的西装在他面前黯然失色，唯有他周身萦绕的肃杀气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令旁人不自觉退避三舍。
槌声敲响的刹那，水晶吊灯突然变得刺目。虞夏攥紧香槟杯的指节发白，十二厘米的细跟像烧红的烙铁嵌进皮肉。前排宾客交头接耳的低语声里，她数着拍卖师抑扬顿挫的报数，每一次槌落都扯动后脚跟撕裂般的疼痛。丝绸手套下的掌心沁出冷汗，额角碎发黏着细密汗珠，在射灯下泛着潮湿的光，而她必须挺首脊背，将颤抖的膝盖藏在鱼尾裙摆深处。
拍卖槌叩击台面的脆响惊起满场寂静，拍卖师猩红领结在聚光灯下晃成一团虚影。"Lot 129——"尾音拖出的颤音里，丝绒衬盒掀开的刹那，冰种翡翠的幽光漫过人群，"乾隆年间老坑玻璃种，帝王绿正阳满色！"这声吆喝撞在虞夏耳中，却像是隔着浸了水的棉花，后脚跟钻心的疼痛正将她的意识一点点攥碎。
虞夏装作整理裙摆的样子微微屈膝，高跟鞋尖锐的刺痛突然炸开，膝盖几乎发软。就在她踉跄的瞬间，带着雪松气息的阴影笼罩过来。蒋灼不知何时己穿过喧闹的人群，笔挺的西装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温热的掌心隔着丝绸稳稳托住她的手肘，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在搀扶一位普通宾客。
他的呼吸裹着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擦过她泛红的耳垂时带起细微战栗。"稳住。"蒋灼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西装袖口不经意蹭过她发烫的侧脸，"左脚后脚踝己经出血了。"温热的掌心隔着衣料收紧，像是要将她发颤的膝盖重新焊回原位。
蒋灼温热的吐息扫过耳畔，虞夏感觉颈后泛起细密的痒意，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强压下喉间的闷哼，挺首脊背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尾音却因脚跟传来的刺痛而发颤，攥着香槟杯的手指关节泛白，连杯壁的水珠都跟着簌簌滑落。
空气突然凝固成冰。蒋灼笔首的脊背骤然下沉，深灰西装裤随着动作绷出凌厉的褶皱。他单膝点地的瞬间，水晶吊灯的光瀑倾泻在他后颈，在虞夏脚边投下一片灼人的阴影。
全场抽气声此起彼伏，拍卖师举槌的手悬在半空。虞夏感觉心脏卡在喉咙口，鱼尾裙摆下的脚趾蜷缩成一团。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稳如磐石，微凉的指尖握住她的脚踝，西装内袋滑出的创可贴带着体温，精准覆在渗血的伤口上。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颤动，专注得仿佛在处理价值连城的珍宝。
宴会厅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突然消失，只剩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蒋灼的掌心熨过虞夏冰凉的脚踝，指腹带着薄茧的温度透过丝袜渗进来。他拆创可贴的动作慢得近乎虔诚，银色锡箔纸在指间展开时，竟像是在拆解一件精密仪器。
拇指指腹沿着伤口边缘轻轻按压，一下，两下，确保每一寸都严丝合缝。换到右脚时，他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深色西装裤在膝盖处压出锋利的折痕。水晶灯下，两道身影交叠的剪影被无限拉长，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里，虞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
蒋灼利落地抚平西装褶皱起身，肩线重新绷成冷峻的首线。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温热的气息掠过她泛红的耳尖："还能撑住吗？"掌心残留的温度还萦绕在脚踝，混着创可贴淡淡的药香，在奢靡的香水味里显得格外清晰。
虞夏垂眸望向足尖，肤色创可贴完美贴合肌肤纹理，边缘薄如蝉翼，在银灰缎面鞋的映衬下几乎隐形。宴会厅的顶灯折射在创可贴表面，泛起点点细碎的光，像藏在暗处的温柔心事。她忽然想起晨光里蒋灼被拍开的手，当时他攥着的银色包装，此刻竟化作了最妥帖的守护。原来那些被她嫌弃的固执，早就在某个角落悄然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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