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摩擦声刺得耳膜发疼。
沐沐看着飞旋而来的铁管，手腕猛地翻转，《茶经》的书页被气流掀得哗哗作响。
“当心！”林悦的剑鞘带着破空声砸过来，铁管应声落地，火星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滚出半尺远。
黑衣人站在光柱里，黑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银色的纹路——那图案和沐沐在父亲书房旧照片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看来沈教授的女儿，比我想的更懂怎么用这些老东西。”
黑衣人笑起来像砂纸磨过木头，“可惜，你手里这本是残卷。”
沐沐指尖传来灼热感，《茶经》的纸页竟在发光，那些蝇头小楷像活过来的银鱼，顺着她的指缝往上爬。
她想起铜茶炉里沸腾的水，此刻正顺着背包缝隙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你认识我父亲？”她的声音发紧，水洼里映出林悦握剑的手，指节泛白。
“何止认识。”
黑衣人抬手，仓库顶端的铁皮被一股力掀起，月光像瀑布般灌进来，照亮了他黑袍上的银纹——
那是个被锁链缠绕的沙漏，“我们还一起修过‘门’。”
林悦的剑出鞘半寸，寒光扫过沐沐的眼角：“别听他胡说，这类篡改者最擅长编故事。”
“篡改者？”
黑衣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小姑娘，你摸着良心说，是谁在茶庵里换了那片宋代茶砖？”
沐沐猛地转头看林悦。
茶庵那次，正是林悦说茶砖受潮，亲手换了块新的——当时没觉得不对，现在想来，那新茶砖的釉色确实太亮了些。
林悦的剑尖颤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他在挑拨离间！”
就在这时，《茶经》从沐沐手里挣脱，书页自动翻到某一页，悬在半空中。那一页的空白处，正慢慢浮现出一行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上去的：
“第三处活门在织云轩的经架下——沈”
是父亲的笔迹！沐沐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伸手想去够，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
黑衣人冲过来，黑袍带起的风里混着铁锈味。
林悦的剑迎上去，两相交击的脆响震得人耳鸣。
沐沐趁机去抓悬着的书页，指尖刚碰到纸边，整本书化作漫天光点，钻进了她的手腕。
“啊！”沐沐疼得弯下腰，手腕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极了《茶经》的书脊。
“原来钥匙是认主的。”
黑衣人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他一掌拍开林悦的剑，首扑沐沐而来，“把沈修文藏的另一半交出来！”
林悦横剑挡在沐沐身前，剑身不知何时缠上了红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你要动她，先过我这关。”林悦的声音和平时温软的语调判若两人，带着股狠劲。
黑衣人盯着林悦的剑，笑了：
“守密人的红绳剑……原来你是那群老顽固的人。”
他后退两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摔，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杏仁味。
“屏住呼吸！”林悦拽着沐沐往后退，烟雾蔓延得太快，沐沐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腕上的纹路烫得像火烧。
模糊中，她看到黑衣人冲林悦做了个口型，像是在说“合作”。林悦握剑的手，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意识消失前，沐沐听到林悦在喊她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好像隔着很远很远的水。
等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仓库外的草地上，手腕的烫感还在，林悦正用矿泉水浇着她的脸。
“醒了？”
林悦的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刚才那烟雾有。”
沐沐坐起身，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绳——那红绳和剑柄上的一模一样。“你的剑……”
“祖传的。”
林悦立刻别过手，像是怕被细看，“我们得赶紧走，他可能去织云轩了。”
沐沐没动。她想起刚才黑衣人说的“换茶砖”，想起周婉那句“小心最相信的人”，还有林悦刚才那瞬间的停顿。
风掀起林悦的衣角，露出腰侧挂着的玉佩——那玉佩的形状，和父亲失踪前带走的那块，分毫不差。
“你到底是谁？”沐沐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更刺骨的寒意。
林悦的脸色瞬间白了。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红蓝灯光在仓库的墙壁上明明灭灭。
“有人报了警。”
林悦拉起沐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织云轩不能出事！”
沐沐被她拽着往前跑，手腕上的金色纹路又烫起来，这一次，那纹路像是在指引方向，隐隐指向织云轩的方向。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片烟雾缭绕的仓库——刚才黑衣人摔碎的东西里，滚出来半枚徽章，上面刻着的，是守密人协会的标志。
一个篡改者，怎么会有守密人的徽章？
而林悦，又为什么要藏起那块玉佩？
警笛声越来越近，沐沐看着林悦奔跑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这个一首陪在身边的人。
织云轩里，到底藏着什么？父亲留下的那句话，是陷阱，还是生路？
沐沐不知道，手腕上的灼痛在催促她——必须快点，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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