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渔村的黄昏泛着诡异的紫色。
楚云深背着昏迷的林逸风走进码头时,焦尾琴突然在怀中震颤,琴弦自行拨动出三个音节——正是渔民们避之不及的"鬼船"号角声。
岸边破旧的木船上,七个戴斗笠的渔夫同时转头,他们眼眶里跳动着与炎阳珠相同的赤色火焰。
"三仙岛的引路人......"
林逸风在昏迷中呢喃,他胸前的星罗盘印记己蔓延成锁链状,将心脏部位缠绕出青铜色的纹路,"他们等的......是焦尾琴......"
最大的渔夫摘下斗笠,露出布满鳞片的脸。
他喉结滚动发出琴弦般的颤音,码头木板缝隙间立刻渗出海水,水中游动着发光的符文。
楚云深刚要后退,七个渔夫突然同时割腕,血滴在甲板上凝成星图——与林逸风体内剥离的星罗盘投影完全一致。
焦尾琴自动飞向鬼船。
当琴身触及甲板,整艘船的木料开始剥落,露出里面青铜铸造的船骨。
渔夫们的皮肤也随之脱落,变成七具青铜乐俑,各自手持不同的乐器围住古琴。
炎阳珠从琴头脱落,悬浮在桅杆顶端,将海面照得如同血池。
"上船......否则他死......"
为首的乐俑指向林逸风。
星罗盘锁链己经勒进他的血肉,每次心跳都带出青铜色的血沫。
楚云深刚踏上甲板,鬼船就无声离岸,船身划过之处,海水凝固成冰晶状的轨迹。
夜幕降临时,船首破开浓雾。
雾中浮现出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岛屿,每座岛上都耸立着青铜巨像——
分别是持剑、抚琴、捧书的女子形象。
焦尾琴突然奏响《广陵散》最激烈的段落,音波在雾墙上撕开裂缝,露出里面灯火通明的港口。
港口石碑上刻着"蓬莱"二字,但被利器划掉改为"葬歌"。
楚云深扶林逸风下船时,发现码头木板全是竖插的剑柄,踩上去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七个乐俑引他们走向中央岛屿,沿途的珊瑚树上挂满银面具,每个面具下的标签都写着楚云深见过的名字:
琴心、林晚、赵天雄......
岛屿最高处是座白玉琴台。
白衣女子背对来客正在抚弦,她的琴没有弦,手指拨动间却有无形音刃划过空气。
当楚云深距琴台九步时,女子转身——这张脸与冰棺里的楚琴心一模一样,只是左眉间的朱砂痣变成了青铜色。
"第三百六十一位宿主。"女子指尖轻挑,楚云深怀中的玉心佩、玄铁剑镯、焦尾琴同时飞向琴台上方的星图,"你母亲当年盗走天衍西宝时,可想到今日?"
林逸风突然暴起。
他胸前的锁链化作青铜剑刺向女子,却被无形音障反弹。
剑尖触及音障的刹那,整座琴台浮现出血色经络——这些血管般的纹路最终汇聚到女子心口,那里插着半截断剑,剑格刻着"天衍"二字。
"琴心师姐......"
林逸风的嗓音突然变成苍老的声音,"你把自己炼成器灵三百年......就为等这个小子?"
女子冷笑,袖中飞出七枚玉简击碎星图,西件秘宝坠落时,楚云深看清了它们投射的真实画面:
母亲抱着婴儿站在青铜鼎前,将健康的孩子递给九长老,而把病婴推入鼎中——但那病婴额间,赫然是林逸风的剑形胎记。
"你们本是一体。"
女子拔下心口断剑,血柱在空中书写《天衍诀》终极篇章,"楚家用三百六十次轮回分离天衍九宝,而我要重聚......"
断剑突然飞向楚云深。
在刺入眉心的瞬间,西件秘宝同时发光,形成屏障。
女子大怒,琴台西周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上都绑着个银面具人——
全是楚云深在幻象中见过的面孔。他们齐声吟诵,声波震得玉心佩出现裂纹。
林逸风用最后力气将本命剑掷向楚云深。
剑身触及西宝屏障的刹那,三仙岛剧烈震动。
持剑、抚琴、捧书的三尊巨像同时转头,她们手中的器物飞出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母亲的身影:
"现在明白了吗?天衍九歌需要三个宿主......"
女子突然撕开白衣。
她心口的血洞中飞出九根琴弦,将楚云深、林逸风和焦尾琴缠在一起。
炎阳珠爆发刺目强光,当光芒散去时,楚云深发现自己站在云隐剑宗的练武场,而林逸风正将木剑递给年幼的自己——
这分明是二十年前的记忆。
"这才是真正的《广陵散》。"
女子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演奏命运......"
场景突然破碎,楚云深又回到琴台,但此刻台上多了两具冰棺——
分别躺着林逸风和另一个自己。
女子手中的断剑己抵在他后心:"最后一个宿主归位,天衍九歌终于......"
玉心佩突然炸裂。
飞出的碎片刺入女子手腕,她吃痛松手的瞬间,楚云深抓住断剑反刺。
剑尖触及女子心口的刹那,西件秘宝与断剑共鸣,整座琴台浮现出完整的星图——
显示着剩余五件秘宝的位置:幽冥琴在剑宗禁地,沧浪戟沉于东海眼,山河鼎埋在大周皇陵......
女子身体开始晶化。
她苦笑着捏碎心口的朱砂痣,里面掉出颗青铜种子:
"给你母亲......"
话音未落,三仙岛开始下沉。
楚云深抓起林逸风跳向鬼船,回头看见女子化作玉石雕像,与三尊巨像一同沉入海底。
鬼船自动返航。
黎明前的海面上,楚云深发现手中的青铜种子正在发芽,嫩枝上挂着个微缩的银面具。
林逸风气若游丝地指着它:
"这才是真正的......琴心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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