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狂热的百姓头上。
那恶毒的诅咒,让许多人感到恐慌。
城楼上,范纯仁等一众文臣,更是脸色大变,煞白如纸。
监斩官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大吼:“疯言乱语!堵上他的嘴!快!堵上他的嘴!”
几名士兵立刻冲上去,用一块破布死死塞住了童贯的嘴。
“呜……呜呜……”
童贯还在拼命挣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但他的声音,终究还是被淹没了。
高太后的懿旨,在此时送达。
监斩官展开圣旨,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读:
“太皇太后懿旨:罪臣童贯,谋逆大罪,罪无可赦!判,凌迟处死!家产抄没,三族之内,男丁永世流放三千里,女眷贬入教坊司为奴!钦此!”
“行刑!”
随着监斩官令牌落下,刽子手走上前。
一代权阉,在百姓们复杂而又快意的目光中,迎来了他最凄惨的结局。
人群的角落里,樊楼的二楼雅间。
乔峰临窗而立,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老潘激动得满脸通红,拳头都攥紧了。
“舵主!成了!我们成功了!这老贼,死有余辜!死得好!死得好啊!”
他兴奋地念叨着,却发现身边的乔峰,不知何时,己经敛去了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乔峰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看着那个在刑台上,即便被堵住了嘴,依旧用怨毒眼神扫视全场的童贯,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别人以为童贯是在疯言乱语。
只有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知道,童贯说的每一个字,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变成血淋淋的现实。
靖康之耻,华夏之殇。
那将是汉人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
“舵主,您怎么了?这老贼死了,您不高兴吗?”老潘察觉到了乔峰的异样。
乔峰回过神,重新挂上那副熟悉的笑容,拍了拍老潘的肩膀。
“我知道你很高兴,今天允许你高兴。”
……
童贯谋反,一日而定。
这个消息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席卷了整个汴京城。
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童太尉,被他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京畿大营士卒,像捆猪一样捆了起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押入天牢。
其党羽,从上到下,被御史台的张叔夜带着人一锅端了。
抄家的队伍从童府进进出出,一箱箱的金银财宝,晃得人睁不开眼。
汴京城的老百姓,跟过年一样,奔走相告,街头巷尾的酒楼茶肆,说书先生的嘴都快说干了,生意却好到爆棚。
而在这场风暴的中心,范纯仁和张叔夜两位大人,则迎来了他们政治生涯的最高光时刻。
范纯仁一派的势力,如同雨后春笋,节节攀升。
张叔夜更是因为勘破逆案、护驾有功,被高太后连升三级,成了御史台说一不二的实际掌权者。
与之相比,丐帮的庆功宴,就显得朴实无华了许多。
汴京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大杂院里,几十号丐帮弟兄围坐在一起。
桌上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大块的酱牛肉和管够的烈酒。
那些前些日子被抓进去,受尽酷刑的弟兄,此刻也全须全尾地坐在席间,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脸上的激动和崇拜,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舵主!我敬您一碗!”
一个脸上还带着淤青的汉子,端着酒碗,激动地站起身。
“要不是您,我们这帮兄弟,怕是这辈子都得把牢底坐穿了!”
“是啊!舵主神机妙算!”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童贯那老狗身败名裂!痛快!太痛快了!”
众人纷纷附和,看向乔峰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老潘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端着酒碗凑到乔峰身边,声音都在抖。
“舵主,咱们这次,可真是名利双收了!”
“太后那边派人传话了,所有被抓的弟兄,官府都给了赔偿。死了的那几位,抚恤金更是厚得吓人!”
“还有咱们的恒昌钱庄!”
老潘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兴奋。
“太后亲口说的,恒昌钱庄在这次风波里受了委屈,又协助平乱有功,特赐‘皇商’牌匾!”
“还……还把漕运最赚钱的两条商路,划给了咱们专营!”
“皇商啊舵主!咱们丐帮的生意,以后就是正经的皇商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乔-峰,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乔峰却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酒杯,脸上古井无波。
他看着老潘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了笑。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
一个机灵的小乞丐跑去开门,片刻后,领着一个身穿内侍服,面白无须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小太监一进院子,就被这满院子的“江湖好汉”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便落在了气质最独特的乔峰身上。
他走上前,躬身行礼,尖着嗓子说道。
“乔三爷,太皇太后有旨,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
慈宁宫。
檀香袅袅,气氛肃穆。
高太后身着凤袍,端坐于主位之上,不怒自威。
她的身旁,小皇子赵佣正襟危坐,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看到乔峰走进来的那一刻,立刻亮了起来,充满了孺慕和喜悦。
“乔三哥哥!”
他忍不住小声喊了一句。
乔峰对他眨了眨眼,然后才恭恭敬敬地对着高太后行了一礼。
“草民乔三,叩见太皇太后,叩见皇子殿下。”
高太后没有让他起身,一双历经风霜的凤目,带着审视的意味,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这个年轻人,太镇定了。
面对天家威仪,他没有丝毫的惶恐,反而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从容不迫。
高太后旁边得大太监看不下去了,捏着嗓子叫道:“大胆乔三,见了太后还不赶紧跪拜!”
高太后挥了挥手,笑道:“无妨,乔三于社稷有功,免跪!”
“乔三。”
高太后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哀家问你,你是如何得知童贯会领兵谋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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