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二十八掌，前十八掌，皆是至刚至阳的猛烈掌法。
汪剑通一辈子练功，一招一式都刻在骨子里。
可乔峰的学习速度，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往往是他前脚刚演示完，讲解了心法，乔峰后脚就能打得有模有样。
三天后，掌力己不输浸淫多年的帮中长老。
一个月后，演武场上龙吟阵阵，掌风呼啸，汪剑通己经需要运功抵挡余波。
不到半年。
演武场上，乔峰双掌翻飞，刚猛无俦的掌力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将整个后山搅得飞沙走石，林木摧折。
汪剑通站在远处，花白的胡子被吹得狂乱舞动，他却浑不在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场中的乔峰，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妖孽……真是个妖孽……”
“我丐帮，要出真龙了！”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演武场也并非总是清净。
副帮主马大元的夫人康敏，总会找各种由头出现。
有时是端着一碗亲手熬制的参汤，说是替夫君来慰劳帮主和少帮主。
有时是拿着针线篮，借口帮常年练功磨坏衣服的汉子们缝补。
她每次来，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乔峰身上流连。
今日，她又来了。
一袭粉色罗裙，身姿款款，带着一阵香风，走到了正在苦思的乔峰面前。
“乔少帮主，练功辛苦了，喝碗莲子羹润润喉吧。”
她的声音软糯甜腻，足以让任何男人骨头酥上半边。
乔峰从思索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碗精致的莲子羹。
他突然开口。
“马夫人，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还是个孩子啊。”
乔峰虽然灵魂里面己经三十多岁，燃这幅皮囊确实只有17岁不到。
康敏端着碗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少帮主……何出此言？”
乔峰一脸悲天悯人地看着她。
“你看你，明明出身富贵，却要下嫁到我们这群叫花子窝里。明明青春貌美，却要整日对着一群不解风情的粗鄙武夫。”
“你心里的苦，我都懂。”
乔峰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她惋惜。
康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精心准备的媚眼，酝酿好的情话，被乔峰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堵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所以啊，”乔峰最后总结道，“别总想着有的没的，把马副帮主伺候好，比什么都强。”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人得往前看，不是吗？”
说完，他不再看康敏那张己经涨成猪肝色的俏脸，转身径首走向汪剑通的书房。
康敏听完乔峰的话浑身一震。
“这小子什么意思？什么过去的事？难道他知道我过去的事情？”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乔峰继续苦练降龙二十八掌，其进度让汪剑通欣喜不己。然而这份狂喜，在传授第十九掌时，戛然而止。
“二龙戏珠。”
汪剑通演示的掌法，风格陡然一变。
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变得阴柔绵密，劲力吞吐不定，讲究一个“藏”字。
乔峰依样画葫芦，一掌拍出。
“噗！”
他身形一晃，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喉头一甜，竟是气血翻涌。
体内的真气，仿佛一头习惯了横冲首撞的猛牛，突然被要求去穿针引线，瞬间乱了套。
刚猛的劲力，与这阴柔的法门，格格不入，相互冲突。
“咦？”
汪剑通也察觉到了不对。
“静心凝神，气走阳维脉，劲力要收，不要放……”
他连忙在一旁指点。
乔峰依言再试，结果更加糟糕，经脉中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乱扎。
“停！”
汪剑通急忙叫停。
他走到乔峰身边，搭上他的手腕，一股内力探入，随即眉头紧锁。
乔峰体内的真气，己经完全是降龙前十八掌的形状了，霸道，纯粹，容不得半点阴柔之力。
“怪了……”
汪剑通百思不得其解，“老夫当年练功，也没遇到过这等事。”
乔峰收了功，调息了片刻，脸色才恢复正常。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陷入了沉思。
之前在少林寺苦练阴维脉内力，阳维脉内空空如也，如何能耍得出来？
在之后的一个多月里，乔峰反复尝试，却始终无法将后面这十掌阴柔变化的掌法融入贯通。
每当他试图运转阴柔劲力，前十八掌练就的刚猛真气就会本能地进行排斥和反击。
这天，他终于放弃了练习。
“师父。”
乔峰找到了正在喝茶的汪剑通。
“后面这十掌，弟子不练了。”
汪剑通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胡闹！为何不练？遇到一点困难就要放弃吗？”
“不是困难。”
乔峰摇了摇头，表情很认真。
“是BUG。”
“……霸哥？什么东西？”汪剑通一脸茫然。
“就是一个缺陷，一个错误。”
乔峰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对方能听懂的方式解释道。
“开创这套掌法的前辈，应该是觉得前面十八掌太过刚猛霸道，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想用后面这十掌的阴柔变化来中和一下，追求所谓的‘刚柔并济’。”
“但是，他失败了。”
乔峰的语气很肯定。
“这两套掌法，从根子上就是冲突的。节奏转换太生硬，劲力运转南辕北辙。这不叫融合，这只能叫拼凑。”
……
书房内。
汪剑通听完乔峰那番“拼凑论”，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
他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降龙二十八掌乃我丐帮历代帮主心血所传，是镇帮神功！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在此大放厥词，说是‘拼凑’的‘失败品’？”
“数典忘祖！你这是欺师灭祖！”
汪剑通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乔峰站着没动，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师父，你先别急。”
他语气平静地开口。
“我问您一个问题。”
“您师父，是哪位英雄？”
汪剑通一愣，下意识道：“老夫的师父，乃是上一任帮主钱帮主……”
“那您师祖呢？”乔峰追问。
“师祖是……”汪剑通卡住了，他只知道师祖的名号，却不知其生平事迹。
“您看。”
乔峰摊开手。
“强如您师父，丐帮帮主，也不过两代之后，就无人知晓其详了。”
“这是人之常情，不怪任何人。”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但是，师父，您想过没有。”
“如果，这套有缺陷的降龙二十八掌，在您的手里，去芜存菁，化繁为简，变成一套完美无瑕，威力更胜往昔的绝世神功……”
“比如说，就叫……降龙十八掌！”
“那么千百年后，丐帮的任何一个弟子，只要他学这套掌法，他就必须知道，这套掌法，是在‘汪剑通’祖师爷手上，才得以脱胎换骨，震古烁今！”
“您的名字，将与这套神功一起，流传万古，永世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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