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不再是走廊那种稀薄而清冷的光质，而是变得压抑，湿重，仿佛一头伏在水底的巨兽正在深深喘息。西周空间不再规整，所有的墙壁都像被风化千年般扭曲塌陷，甚至浮现出一张张模糊不清的人脸，闭着眼，表情如痛苦般扭曲。
“你看这些……”鶵鬻謮低声说着，抬手一指，墙上的其中一张人脸赫然睁开了眼。
那不是眼睛，而是两枚烧焦般的黑洞，在他们靠近的瞬间渗出细细的丝线，像是情绪具象化的神经末梢，疯狂想要接触来者。
“别碰。”风息的声音低而冷，手中瞬间聚出一道扭曲力场，重重一震，那脸骤然炸裂成雾气，向墙内缩回。
鶵鬻謮瞥她一眼，嘴角微抽：“你梦里的东西……都这么热情？”
风息并不回应这句调侃，而是缓缓蹲下身去，伸手轻轻触碰脚下那片地面中最黑的一块区域。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低声问。
鶵鬻謮俯身看了眼，眉头微蹙：“像是……压缩过的梦核碎片？”
“不。”风息缓缓摇头，“是记忆被格式化前的灰烬。”
“什么意思？”
“有一段记忆被强行抹除，但抹得不彻底。它残存在意识的深层结构中，变成这种像灰一样的底纹。你看不见它，但一旦接触类似的情绪共鸣，它就会渗出来。”
鶵鬻謮轻吸一口气：“……所以我们现在是触发了某个类似记忆埋点的机关？”
风息点头。
“那这个‘灰烬’，来自谁的？”
她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她看见，那灰色地面上的纹路正在自己排列、延伸，最后拼成了一串字符。
“_38β_A-R6”。
鶵鬻謮蹙眉：“编号？”
“不。”风息慢慢站起身，目光有些发沉，“那是一个临床实验里的识别代码。”
鶵鬻謮眼中光芒一闪，片刻后冷冷说道：“有人用你的梦结构，做了试验。”
“而且不是一次。”风息抬手，指向远处那些残破墙壁，“你看那些脸——他们不是我的梦，他们是……失败的实验者。”
空气忽然变得窒息。
那无数双闭合的眼睛开始一个接一个睁开，脸庞开始蠕动，低语声如浪潮从西面八方席卷而来。
“……她回来了……”
“……控制失败了……”
“……不该让她醒……”
“……毁了她……快毁了她……”
风息一动未动，眼神却变得锋利无比。
“他们不是活的。”她低声说。
“什么？”
“这些‘人’，只是残留在意识层的副本。他们没有真正的思维，只是在反复回放抹除前最后一段记忆。”
鶵鬻謮皱眉：“那也说明，他们在被抹除前，见过你。”
风息点头：“是的。”
她走向前方，步伐坚定如铁，那些人脸仿佛畏惧她般一点点回缩。走廊尽头，是一扇泛着光的门，没有把手，也没有缝隙，像是从空间里“生长”出来的一块壁障。
风息站在门前，抬起手，掌心的那枚许可片在这时剧烈震动，光芒刺眼。
“你真的要进去？”鶵鬻謮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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