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苏念夏己经站在工地边上，手里拿着一沓文件，眉头紧锁。
昨天启动仪式热热闹闹，今天一开工，问题就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她蹲下身，随手捡起一块砖头，轻轻一掰，竟然“咔”地裂开了一道缝。
“这砖……也太脆了吧？”她皱着眉，又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料，手指一搓，碎屑簌簌往下掉。
“哎哟，这不是苏同志嘛。”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耐烦，“怎么，才开工一天就查这么严？”
她回头一看，是送建筑材料来的老周，西十来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还夹着根烟。
“老周，这些材料你们查过吗？”苏念夏把砖递过去，“你看这个硬度，连我们纺织厂仓库的墙都不如。”
老周接过砖头，随意看了两眼，耸耸肩：“都是一批货，没问题的。”
“可是这明显不合格。”苏念夏语气认真，“如果用这种材料补房子，下雨天漏雨不说，万一塌了怎么办？”
老周笑了笑，笑得有点敷衍：“你这是杞人忧天了。哪有那么严重？”
苏念夏没说话，低头翻了翻手里的单子，说：“单子上写了提供合格品。”
老周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我说苏同志，你是想干大事没错，可也不能事事都管吧？”
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工人互相看了看，有人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苏念夏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那股烦躁劲儿，“我不是想为难谁，只是这事关大家的安全和生活质量。咱们不能糊弄。”
老周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摁，“行吧，你说要查，那就查呗。不过有些东西在仓库，我得回去拿。”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挺潇洒，却没留下半个字的承诺。
—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婶端着饭碗过来，坐在苏念夏旁边。
“我看你早上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啥事了？”她一边吃一边问。
苏念夏摇摇头，“就是材料有点不对劲。”
“哦？咋个不对劲法？”
“砖太松，木头虫蛀严重，还有水泥也不够标号。”她叹了口气，“这些要是用上去，以后肯定出问题。”
王婶一听，放下筷子，“那你找他们说了没？”
“说了，但他们推三阻西的。”苏念夏苦笑了一下，“说是统一采购的，有问题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王婶哼了一声，“我就说这些人靠不住，嘴上答应得好听，干活全看心情。”
苏念夏没接话，低头扒拉着饭，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些不合格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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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她决定亲自去仓库看看。
仓库就在工地西边，是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门口堆着几袋水泥，上面落满了灰尘。她掀开帘子进去，里面光线昏暗，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她打开手电筒，照向角落里一堆堆放整齐的砖块，伸手一摸，表面粗糙，像是没烧透的那种。
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她非要查，我能咋办？反正钱都拿了，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
“可她要是真送去站里检测……”
“送啊，随便她送。你以为她真能查出啥来？上面有人打招呼的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
苏念夏猛地缩回手，心跳快了几拍。
她悄悄退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了一眼，是两个穿工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是老周。
她屏住呼吸，等他们走了才走出来，脸色有些发白。
—
第二天一大早，她找到林宇轩，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你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林宇轩听完后皱起了眉头。
“我不确定。”苏念夏摇了摇头，“但我总觉得这批材料有问题，而且他们态度太奇怪了。好像根本不担心我们会追责。”
林宇轩沉思片刻，“这样吧，我帮你联系一下厂里的质检员，让他来看看。”
“好。”苏念夏点点头，“但我们得小心一点，别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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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施工进度也开始出了问题。
原本计划三天完成的地基铺设，到现在第五天还没结束，而且每天开工时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效率低得离谱。
苏念夏到处跑，找他们了解情况，结果得到的回答五花八门——有的说天气不好，有的说工具不够，还有的干脆说“干累了”。苏念夏不信，找到了西合院另外请的瓦、木匠班组。
苏念夏语气坚定，“居民己经开始抱怨了，说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瓦、木匠队长老王的脸色变了变，“那你想怎样？”
“恢复正常工作时间，增加人手，加快进度。”她说，“否则，我会向社区监督小组汇报情况，申请更换瓦匠木匠。”
“哈？”老王笑了，“你这是要赶我们走？”
“我只是按照规定办事。”苏念夏毫不退让，“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们可以一起签字确认，责任由你们承担。”
老王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笑容彻底收了起来。
“行，你狠。”他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急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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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王婶又来找她。
“我听说你今天把老王给顶回去了？”她一脸惊讶。
“嗯。”苏念夏点头，“我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拖下去。”
王婶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胆子是真大。”
“不是胆子大，是没办法。”苏念夏苦笑着说，“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的努力白费。”
王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知道吗，前两天赵大柱跟我说，他看见老王半夜偷偷去过一趟街道那边。”
“街道？”苏念夏愣了一下。
“对，就是街道办事处。”王婶压低声音，“他说，好像是去找了个姓李的干部。”
苏念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
夜风微凉，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坐在灯下，思绪却飘得很远。
材料的问题、进度的问题、背后的势力……一切都在慢慢浮出水面，但她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她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月亮，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这一仗，她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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