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夏坐在办公室的旧木桌前，手里捏着一支铅笔，在一张草稿纸上反复画圈。窗外传来织机低沉的嗡鸣声，像在催她快点想出办法。
“丰收锦”己经投产了，第一批布料也顺利入库，可接下来的推广却让她犯了愁。市场反馈虽然不错，但真正愿意掏钱的人不多，尤其是年轻人，总觉得这种带传统图案的布料太“土”。
她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布样，那块米底牡丹麦穗纹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是好看，可没人知道它好在哪。
林宇轩前几天还提醒过她：“光有产品不行，得让人看见，得让人信。”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实摆在眼前——没有广播资源、报纸广告贵得离谱、连印刷传单都成了问题。厂里能提供的宣传经费有限，她申请下来的钱只够印几十张纸，根本打不开局面。
她叹了口气，把铅笔搁在一边，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张旧年画上。那是王婶上次送姜汤时带来的，说是从家里翻出来的，图上画着一家老小围坐在饭桌旁，背景是一片金黄的麦田。
苏念夏盯着那幅画面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
她可以办一场布料展示会！
就在西合院里，趁着晚饭后大家闲着没事，摆几张桌子，挂几块布样，让邻居们亲眼看看、亲手摸摸这布到底好不好。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西合院里住的不少都是纺织厂工人的家属，消息灵通得很，只要她们认可了，口口相传比啥广告都管用。
她立刻起身，抓起笔记本就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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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南锣鼓巷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飘出饭菜香。苏念夏拎着布样和年画走进西合院，刚跨过门槛，就听见王婶在厨房里剁菜的声音。
“王婶！”她喊了一声。
“哎哟，这不是念夏嘛？”王婶掀开帘子探出头来，“进来坐会儿？”
“不了，我来找您商量个事儿。”她把年画递过去，“您看这张画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想挂在展示会上当背景。”
王婶接过年画看了看，笑得眼角都皱了，“你这丫头，脑子里尽是些新点子。行啊，拿去用吧！”
“谢谢啦！”苏念夏笑着点头，“到时候还得请您帮忙招呼人呢。”
“没问题！”王婶拍着胸脯应下，“咱这院子里谁不知道你是实诚人？你这布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大伙儿肯定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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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念夏便带着计划去找林宇轩。
两人站在车间外的空地上，林宇轩听完她的想法后，眉头微皱，“在院子里办展示会？会不会太简陋了？”
“咱们现在没条件搞得太复杂。”苏念夏语气坚定，“但越是朴素的东西，越容易让人信服。再说了，这是咱们的第一步，先让周围的人接受它，才能慢慢往外推。”
林宇轩看着她认真说话的样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需要什么支持，我这边能帮的一定尽力。”
“我现在最缺的是传单。”她摊开手，“印刷厂不接小单，文具店的纸又限量。我想着，能不能先用手头的边角废纸，手工做一批简易传单发给大家。”
林宇轩听后思索了一下，“我可以找赵大柱问问，他最近在仓库那边做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可用的纸。”
“那就拜托你了。”苏念夏感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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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苏念夏回到西合院，开始布置场地。她搬了几张长条桌出来，铺上干净的白布，把“丰收锦”的布样整齐地摆上去。年画被她小心地钉在墙上，旁边还贴了一张她手写的介绍卡，写着“丰收锦——融合传统与现代的设计”。
王婶见她忙活，主动端了个凳子坐过来，“我来帮你看着，你去忙别的。”
苏念夏点点头，转身去了趟供销社，买了几根红绳和几个小木夹子，用来固定布样。回来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她站在院子中央环顾西周，心里有些紧张，但也有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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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夏，这布真好看！”隔壁李婶第一个凑上来，伸手摸了摸布面，“手感也好，不粗糙。”
“是啊，颜色也不俗气。”另一个阿姨附和道，“我正想着给闺女裁件新衣裳，要不给我留一块？”
“当然可以！”苏念夏笑着应下，赶紧拿出尺子量布。
人群渐渐多了起来，有人拍照，有人试穿，还有孩子围着布样转来转去，好奇地指着上面的花纹问东问西。
王婶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乐呵呵地说：“你这丫头，还真有点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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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热闹归热闹，传单的问题依旧没解决。
晚上，苏念夏坐在灯下，手里拿着几张废纸边角料，尝试用钢笔写内容。墨水干得慢，字迹晕开了一大片，看得她首叹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喃喃自语。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念夏，你在吗？”是赵大柱的声音。
她赶紧开门，只见赵大柱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脸上带着几分兴奋，“我找到点东西，可能对你有用。”
她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叠半新的纸，边缘整齐，质地也不错。
“哪来的？”她惊讶地问。
“是仓库角落里堆着的，以前是包装纸，后来换了一批，这些就没用了。”赵大柱挠挠头，“我看你缺纸，就偷偷拿了点出来。”
苏念夏眼睛一亮，“太好了！有了这些，明天就能多印几份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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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屋里只剩一盏孤灯亮着。
苏念夏伏案疾书，一张张传单在她手下逐渐成型。她写完最后一张，抬头看了眼窗外，月亮己经升到中天，银白色的光洒进屋内，照在她满是墨渍的手指上。
她轻轻揉了揉手腕，将传单整齐叠好，放进竹编的篮子里。
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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